◇ 插队纪实 (上)1968.12-1969.10 作者:郑GR


插队纪实()1968.12——1969.10   

 

20041月是26993名北京知青赴陕北延安地区插队35周年纪念日或叫插庆,35年前延安作为一个革命圣地招引了不少热血青年去插队落户。他们在那里与陕北老区的农民(当年称贫下中农)共同生活了数年,或更长的时间。有些知青甚至还在意外事故中献出了自己年轻的生命永远长眠在黄土高原,当年亡者父母最大的愿望仅是想让当局追认已死去的儿女们一个政治称号,就这么一个小小的要求也不是人人都能得到满足的。如今恐怕除了他们的父母和兄妹外只有这些老插们还惦记着他们。上千万知青至今没有得到一个公平公正的说法。为替故去的同胞安魂,为唤起而今已年过半百插友们的潜忆,也为使后人了解这段心酸的历史而不被歪曲。我根据残缺的笔记和记忆整理出这段纪实,意在于拒颂浮嚣唯展视镜!

 

                        一、上山下乡风暴突紧   陕北高原扎根落户

 

1968.12.2120点中央台发表毛的一段语录:知识青年到农村去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在以后的几年中媒体利用这段语录在政治需要的幌子下不断地淆风拱潮,力促下乡的步伐再迈大点,速度再加快点,去的人再多点,去的地方再偏远荒凉点,以致因这场悲剧而遗留的孽债至今尚未彻底解决。

 

2030分联播节目刚一结束,父亲就条件反射似地骑上车去单位上街游行以表忠心,临走还教训我要积极靠拢组织,让我立马去学校参加游行,我自然不会违心地去。23点他游行回来又对我说:‘这回看你还有什麽理由不去插队’,那态度好像不是对儿子,而是对仇敌,这也是那个丑陋的时代所迫。

 

12.23周一,部分中直机关宣布:凡家中有66届—67届初、高中子女还未去插队的干部从即日起每天下班后从17:0020:30集中办班学习最高指示,直到子女去插队为止。这么点小事都要株连九族。非法随意剥夺他人的人身自由侵犯人权,中国的激进分子们继承并弘扬了祖传劣根。他们通常以法律的名义,违法的手段‘强制执行’被世代滥用,不知害了多少善良的人。我感到了危机将难以抵御这种绑架…!

 

12.2324这两天同学们纷纷到学校打探消息,当时山西插队报名已结束,一些同学后悔没报名去山西。陕北插队的动员工作刚开始。学校安排延安说手向家长们侃富县,说手云:富县是老革命根据地,是个比较富裕的县,要不叫富县哩,文革以来在毛主席的光辉思想指引下人民的生活水平更是芝麻开花节节高…。农作物以小麦为主,经济作物有棉花、青麻。水力资源丰富,洛河、葫芦河从北到南贯穿全县,还有大小水库数十个。沟里坡上绿树成荫,牛羊成群,还有几处原始森林,林子里山珍野味多得很!赶你动物园强哩,是陕北的鱼米之乡,每个工合一块多钱…。气候也好着哩,冬不冷,夏不热,就是三伏天的平均气温才24,陕北的窑洞冬暖夏凉美的很…。如此天花乱坠地一吹,大家都以为此处似天堂。另外学校老师也放出风来:下批插队将是甘肃。许多66届打死不插队的中坚分子,如今也扛不住了纷纷串联寻友,想找个条件相对较好的地方插队落户,当时的政策允许跨校插队,不管跟谁走只要离开北京就行。

 

12.25鉴于我的不识时务,父亲把他多年老友的女儿——一个中学老师请来当说客,她当时正春风得意是某校革委会领导小组成员。她伶牙俐齿地瞎分析了一顿,我说不过她,只好东扯西拉地瞎打叉。她说:你说话真得注意点,怎么连主席的话都敢怀疑!我说:那也是主席教导的:不论做什么事都要问个为什么。她说:你太狂了!小心把你打成反革命,全国的学生也没几个像你这样的。我说:那是他们不敢跟你说实话,你动员别人,用大帽子乱扣站着说话不嫌腰疼,让你去那呆一辈子,你去吗?她说:坚决响应党的号召。我说:到那儿你下半辈子可得靠挣工分吃饭了!她打着磕巴说:那…!也去。我说:那你也别教书了赶紧回学校写申请去,咱一块去陕北。她最后说:全北京市的学生还没几个像你这么难做工作的。

 

12.27为了躲避风头与同学逯和吴策划准备扒车去内蒙阿巴嘎旗或土默特旗的同学处。定好晚六点在电报大楼见,那天是数九第六天大雪纷飞,我在电报大楼冻到晚七点也未见到二人,只好先回家。

 

12.28去逯家,逯的母亲也正在为一夜未归的儿子着急,我跟他母亲说了实话并说我也准备去内蒙…。我到天桥旧货店花十元买了双消防队员穿的旧短腰皮靴。找了个修鞋铺,老鞋匠挺同情即将插队的我,把鞋修得像新的一样才收了我两毛钱。回到家里找借口向母亲要了十元钱,又用军用水壶灌了一斤白酒,把20元钱卷成棍用塑料袋包好塞进酒壶里,身上就带了一块多零钱供路上用。

 

12.29天未亮我就背上装地图、列车时刻表、指北针等必备物品的书包,悄悄地溜出了家门去了北京站。早八点左右有一趟去内蒙的快车,我计划扒此车。

 

上车时列车员拦住我要车票,我说我上车找个人送东西,她居然跟着我走了两节车厢。她问:人找到了吗?我一看没机会只好下车。顺着车厢往车头方向走去,车头和车厢交界处有一不个大的空间,我看看没人注意就钻了进去,刚坐下不到十分钟,一男一女两个列车员就出现在我眼前,我只好跟他们下了车。列车员看了看我的行头说:你穿这点衣服就想坐那儿去内蒙?到不了内蒙你就得成冰棍了。

 

他们把我送到车站派出所,警察让我把身上的东西掏出来,就一块多钱十斤全国粮票。他翻了翻我的书包,又拿起我的水壶晃了几下,拔开塞子往里看,一股酒气熏得他闭上了眼,他放下酒壶说:你小子胆够大的,带这点钱就敢走西口?你知道内蒙白毛风的厉害吗?就穿件棉袄、一条绒裤,到那找死去啊!哪个学校的…?他问完就去隔壁打电话。中午我母亲来到派出所把我领走。后来想想有点后怕,幸亏被列车员及时发现,不然到不了内蒙也就魂消魄散成孤魂野鬼了…。回家后父母大发雷霆把我好骂了一顿,并没有一点商量余地让我立即报名去陕北。

 

12.30为了减轻单位对家长的压力,同时各校老师和工宣队也到学生家里威胁恐吓学生:陕北不去下批是甘肃,甘肃不去是宁夏…越插离北京越远越荒凉。街道的婆娘们也隔三差五敲锣打鼓跟着瞎起哄往家送内容荒诞的公开信。迫于内逼外压,16:50被迫将户口迁至国人称之为龙脊的黄土高原——陕西富县羊泉公社李家塬大队(海拔约1500,北纬35º55′东经109º17′)。当年我十八岁,六六届初中毕业。

 

1969.1.310凭户口迁移证到有关部门领取各种票证及到商场排队购物。那时物资匮乏学生又集中下乡插队,各商场挤满了购物的学生和他们的家长,买件棉衣又要棉花票又要布票还要排一个小时的队。

 

1.1115与好友们辞别。将被逐放大西北弃笔从农,有壮士一去不归兮的感觉。酒后互发感慨:扎根,即不但本人而且后代都要留在那荒原异乡,就是这辈子不娶也不能把种留那。我发誓!一日不离开陕北,一日就决不找对象。朋友道:既去之,则安之。老毛只强调有必要,没说要扎根!再教育也定会有毕业之时。何况陕西古有褒姒、貂禅,今定不乏美女子,不留种岂不枉来人世!何必如此悲观?识实物者为俊杰,做个谙事识体者吧,…有朝一日天将降大任于尔。我干了口酒道:别转了!不降大难于斯人足已…。                              

                                                                   

1.19上午9:59北京站第一站台,车上车下是泪的海洋,无数双手和淌着热泪的头伸向窗外和车下喷泉似的脸手亲别交握,站台上锣鼓喧天口号震耳,超强噪音淹没了亲友们的泣哭声和最后一分钟的临别赠言。我冷眼看着这一切,心!已然麻木眼眶干涩,脑海中只隐现着一片片摊鸡蛋似的黄土荒坡…。

 

车开后一陪送大兵还向嚎哭的学生大发淫威:哭什么丧!你们爹妈又没死。吓得一个姓宋的学生咧着大嘴哭声嘎然而止,默默地坐下暗抹伤心泪。我似乎倒有些欣慰,此刻以后再没有父母老师在我耳边乱唠叨了…!从6812月初到69210,几乎每早10点从北京发一列知青专列奔赴山陕两省。

 
 洒泪寄语(1968.12.26北京站AM 9:50)  
   
68.669.2几乎平均每天一列发往黑蒙山陕…

 

1.20凌晨1点在三门峡站停车时蒋淦等数人(68.12到山西芮城插队的校友)上车,迎送校友。

 

1.20下午4:15到铜川,步行至铜川中学食宿。铜川中学的高音喇叭居然公开地播放着莫斯科广播电台的新闻。在学校的大礼堂里在没有褥子的草垫上睡到半夜突被一阵吼叫声惊醒,一个安德路中学的军代表不知为何对睡在我旁边的一名瘦弱的学生大喊大叫地发起火来,他粗暴地抢走了那个学生的棉被,我问军代表:为什么……?他让我别管,说完他就抱着棉被走了。天气很冷大礼堂里四处透风,那个学生两眼含泪浑身颤抖着蜷缩在草垫上,我于心不忍,就让那孩子与我合盖一床棉被……。

 

1.216点,三十多人挤坐一辆军卡,约四十辆车,顶星迎朝向北驶去。一路黄尘多是土路除了上坡就是下坡,车后拖了一条宽大的黄尾巴什麽也看不清,想起一首古诗:‘我经华原来,不复见平陆,北上惟土地,连山走穷谷。’华原乃今陕西三原县。一路米水不沾牙,冻饿颠簸了八个多小时后到达羊泉,跳下车的人都似初见天日的出土文物。大家跺着已冻僵而麻木的双脚,互相拍打着身上的黄土,一瞬间羊泉街上就像爆炸了颗原子弹,黄烟腾空而起直冲九霄,对面不见人影。我和同班同学陈XX被安置在羊泉小学一个赵姓老师的单身宿舍里。陈身高一米八,扁脸娃娃眼,鼻长带勾,唇薄胆小嗓门大,能歌但不善舞。

 

招待了我们一顿窝头就红烧肉,除了伙夫没看见公社的任何领导,吃完饭大家就三五结伴逛羊泉街去了。羊泉镇由两条土街T形相交组成,东西街长1506是主街,街南是个饭馆和银行,街北是商店、羊泉小学及公社革委会。街西头是个坐西朝东的古戏台,戏台南是屠宰场,北是麦地,街东头是邮局,投递员叫马德昌。以邮局为中心的是南北街,长约100,南街路西是公社卫生院,当年铁道部部长吕正操的女儿吕彤岩曾在此行过医。北街有一个小杂货店及兽医站和粮库。入夜生平第一次伴着油灯思乡。

 

1.22上午,原分在雷村插队的李XX、张X提出与我和陈换村,我和陈改去雷村,还有五个女生刘X、吴XX(铁一中)、崔XX、石XX(铁二中)、刁XX(女八中)。当天是农历的腊月初五,当地逢五赶集,农民在街道两边摆摊卖自家农副产品:洋芋(土豆)、豆腐、木炭、猪娃,鸡不分公母1元一只,鸡蛋4分钱一个,还有卖野鸡和野鸡翎的,几个男知青每人买了几支野鸡翎插在棉军帽上,摇肩摆腰地在集上晃。赶集的当地女子、婆姨们穿着红红绿绿的宽肥靓丽的花布袄裤,就像五彩缤飞的气球,在街上不宽的空间里飘来飘去,蹲下弹起,虽说怯点却也十分耐看,在北京已有三年没见过花布女装了。农民们做买卖都用手对手在双方袖子里捏估价——袖中定乾坤,只见他们一边互摸手指一边摇头点头的就把价谈妥了。

 

中午12:30左右,几个穿黑棉袄的农民用一辆瞎驴骡子驾辕的大车和两辆人驾辕的驴车拉着我们的行李,我们则在一个小个子大兵(军宣队代表)和一个北京电器厂工宣队代表的陪送下,聊着陕北的几大怪:面条当裤带;锅盔(烙饼)赛锅盖;瓦房一边盖;毛巾当帽戴;拉车时人驾辕驴在外;罢哈(大便)后擦沟子(屁股)用土块……。徒步前往十里外的雷村,一路上基本是平原,视野内几乎看不到树木,只有沿着黄土路架广播线的电线杆子。大田里种着冬小麦,一片片绿色的麦苗给黄土地、黄土房、黄色的天空、灰色的心情多少增添了些活力和生机。沿途路过了两个村子,猴家庄和八合,八合有一个高大的砖建古戏台,好像是明清建筑。下午2点多到村口,村民们为知青的到来放起了鞭炮,一个炮仗落在一个老乡的鼻子上炸了,他顿时成了三个鼻孔,后来他向西村的知青要了些橡皮膏、消炎粉贴了一个多月才好,他就是雷村的民兵连长尉来娃——一个30多岁,个不高,满脸连后脑勺都镶嵌着横沟竖壑的热心肠农民。

 

雷村大队分东雷小队和西雷小队(当时是集体所有制三级所有队为基础),两村相距约500,每村约30多户近200人,每村各有一口深24丈每天只能绞十几担水就干的水井,还各有一个蓄雨水的池塘,供牲畜饮水及婆姨洗衣服用,称做‘涝池’。西雷村的西南角有一个土墙围起的寨子,墙厚约3,有一个拱形的砖砌门洞,以前是防兵匪用的,有百余年的历史了,寨子里住有10户人家,尉来娃就住寨内。

 

两村中间路南有两个面积各约2000㎡用土墙围起紧相邻的场院,场院上堆着两个长面包似的干麦秸,场院斜对过路北是一所小学校,是五间砖木结构的房子,是当时全村最好的建筑,与现在的希望小学比只不过外墙未贴瓷砖,校园外还有一个篮球场,有两个用木架子钉的简易篮球架。

 

我和陈与五女生分在东雷村,另有我校初二4班的四女五男分在西雷村。他们是女生:郭XX、陈X、于X、白XX;男生:张XX、史XX、车XX、李XX、周XX

 

一进村每个知青被队干部引进一个老乡家吃午饭。这儿的院落与京郊的四合院相似,座北朝南五间正房,东西各三间厢房,所有的房子都是厚厚的土墙(干打垒)围成,外墙从上到下布满了一道道弧形印记(感到新奇),房屋都没有后窗,院内也没有没厕所。厢房多是一边盖的土墙瓦顶具有陕北特色的房,特点是房顶是个单面大斜坡,下雨时雨水不流外人院。院内有个猪圈,但一只塌腰鼓肚大耳朵的纯种土猪却卧在屋檐下;靠墙还堆着一人高的干柴垛。一进屋就闻到一股呛鼻的酸烟味,正房与京郊的农舍不同没有堂屋,做饭、吃饭、睡觉都在一个屋里。灶上有大小两口锅,一个七八岁的娃穿着袖口反光的破棉袄正拉着风箱烧火,灶和炕连在一起做饭烧炕两不误;炕灶之间砌着堵半米高的土挡墙,墙上放着盏铁架油灯。烧火用的风箱我也是头次见到实物,拉起来呼嗒,呼嗒的声音再加上灶口一明一暗的火光挺有节奏感。

 

我手太脏就问:在哪儿能洗手?主人说:瓮(水缸)豁有水。他拿出个像出土文物般的铜盆倒上热水。洗完手我环顾四周:门后有两口齐腰高的水瓮,瓮边竖着扁担和木桶;靠墙有个长两米,高一米八的木架子;架子的框格上贴着些被灶烟熏黑的剪纸,木架上放着七八个黑陶罐;木架旁有个画着红花的黑漆衣柜;占了半间房的炕上铺着芦席、毡垫及炕桌和几条黑棉被。女主妇正在一个有四条腿的特大案板上擀面,这几乎是他们的全部家当。主人双手像轰鸡一样比划着连声说:豁里锉,……?

 

我想大概是让我上炕坐。就脱鞋上了炕,热炕上一股暖流自下而上暖遍全身,我学着主人盘腿坐在炕上,面还没切好腿就盘麻了。

 

趁这功夫与男主人交谈起来,男主人姓安名百友35岁,有3个拖着鼻脑子的半大娃,他从炕头拿起一个小笸箩推到我跟前说:吃,吃啊。我往小笸箩里一看,是些碎树叶子,我有些不解:这也能吃?是干菜,还是零食?他见我疑惑,就说:吃烟,吃。说着递过来一个烟袋锅子。我恍然大悟忙说:我不会抽烟!他自己揉上锅旱烟,从灶里抽出一根着火冒烟的柴棍点上烟袋锅,吐了一股呛人的浓烟就跟我聊起来。

 

他操着口让我似懂非懂的方言回答我:……东西两村人多姓高、尉、安,中农和下中农多,东村有三户富农。……生活还棒结(差不多),好年成每人能分下三斗多麦子,四斗多杂粮。……头年每个工四毛二。……啥?一块多?哪个说哈(下)的?我这达成立公社有十来年了,队上每个工一向也莫超过五毛钱。……唉……着嘛!大莫是县上兀(那)些个奤倯(ha坏种)到北京胡毬谝哩。诶……好娃咧,雷村在羊泉塬上算是富的哩,旁的队每个工合不下一、两毛钱,有的队才几分钱。我队上还有挂马车,羊泉塬上就两挂马车,郭丰大队还一挂。……跟李家塬比倒也还棒结,可不敢去李家塬哩,那达的水不好,吃久了害扭拐病(大骨节病)……。

 

他问:你们从北京到吾这达来?你大(爸爸)你妈舍得哈?……啥介?接受再教育?毬咧,吾这达的人斗大的字识不哈一升,能教育个啥嘛。……啥?安家落户!好我的娃哩,吾这达庄稼人苦重地很,你受不哈(吃不消),你们这些洋学生还不是在这达耍上两天就回毬的了。属啥的?……虎,二十咧,吾这达的娃都该赐媳子哩。……媳子寻哈了?……哦,大莫寻思在兀些一搭来的女娃豁(里)寻个?日后价在这达哇上几个娃,瓦上处房安家落户……!我脸红了心说:你可真会乱点鸳鸯。这时百友的婆姨用个木托盘把面条、酸菜和辣酱端上炕桌来,面条倒是又白又细,就是太辣,吃得满头大汗除了辣什麽味也没尝出来,舌头都木了。

 

周后来说,他眼拙把辣酱看成炸酱,心说:好久没吃炸酱捞面了今儿得多吃点。贪心地擓了好几勺酱,搅了几下就往嘴里填,就听见:啊……呀……!几声怪叫,原来看走了眼,此时吐之可惜食之太辣。由于不懂方言闹了点笑话:周刚进门,老乡就说:豁里锉(上炕坐),周以为老乡怕他冷让他往炕上摆的炭盆的火里坐,心说再冷也不至于往那坐呀!还假惺惺地把老乡往炭盆上让:嘿嘿,您请,您先火里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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