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8)喝肉粥的风波 作者:深秋


出来乍到草原的时候很不适应牧民的饮食习,自小生活在京城的我们一日三餐不但一顿也不能少而且还不重样。尤其是我在寄宿制学校长大,早已养成一日三餐的生活习惯,就连三年自然灾害都很少体会过挨饿的滋味。可来到草原后却对挨饿有了深刻的体会。首先是每天两顿茶一顿饭对我来说就是个折磨,就拿喝早茶来说,往往是正喝着一半,太阳还没有出地平线,羊群就走了,经过一夜的消化,羊的肚子早就空了,还没等一碗茶喝完,羊群已快消失在地平线上了。这时你必须要放下茶碗,骑马去追赶羊群,这样一天的牧羊生活就开始了。第一时间是先到井边饮羊,一千多只羊完全饮下来也已是将近中午时分,此时如果离包近还可以回包喝顿中午茶,但如果羊群已离家很远了,这顿茶也就免了,着一免就是全天候的,茶饭不思空腹放羊,只有等到日落西山牧人归来,远远望着缕缕炊烟从包顶升腾时,那种想吃上一口热饭的感觉比什么都强烈。那天放了一天羊疲饿交加的我就是怀着这样的心情进了蒙古包。可进了包里才发现并没有热气腾腾的饭菜在等我,包里知青见我回来才想起张罗吃饭的问题,当时时任包长s提出做肉粥吃,又累又饿的我第一个表示反对,本来两顿茶就够叫我痛苦的了,到晚上还要用稀的打发我,我受得了吗?于是我强烈反对。再说我还从来没听说过肉粥是什么?我话还没说完s就严肃起来,说话声音提高了八度:“你没听说过说过我们吃过,你也不想想你来牧区是干甚麽来的?”几句话说得我委屈的眼泪大颗大颗的滚落下来,想和她顶撞又碍于她是老知青,在知青里又红得发紫,左的可爱。而自己的父母却在五七干校受审查,而她是响当当的红五类,顶撞她等于往枪口上撞,加上又饿又累不屑于和她争吵,只好委曲求全,喝下了这碗肉粥。不料吃完饭后她还没有完,叫困得都快睁不开眼睛的我上包外反省自己的过错。我不明白自己何错之有?反问她为什么叫我出去?她却振振有辞地说:“你是来接受贫下中牧再教育来的,只有好好放羊接受贫下中牧再教育的份,没有资格对吃什么指手划脚。”面对她的专横跋扈,我冷冷地斜了她一眼走出了蒙古包。此时的包外,清风朗月星斗满天,习习凉风吹来,使人精神为之一振,一扫滚滚袭来的困惑。仔细想想刚才喝得那碗肉粥,觉得也有那么多值得品味的地方。切的一块块的羊肉和小米一起煮,放上几颗大盐粒,将包里仅有的一棵葱切成葱花放在煮好的粥里,喝起来还真是别有风味。比起在山西插队的哥哥每天连高粱米饭拌咸盐都吃不饱,那么这碗香喷喷的肉粥对远在山西的哥哥意味着什么呢?我这点累这点饿又算甚么呢?星光在夜空中闪烁,此时的思绪也和这闪烁的星空一样变得晴朗起来,江河纳百川,我接纳了这碗肉粥,也笑纳了s的专横,轻轻推开包门,给大家一个灿烂的微笑。当我闭上眼睛的时候甜美的梦乡向我走来,梦中又迎来了初升的太阳。 

                           深秋03.1.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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