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知青精神”

        ——知青问题思考之四

    只要稍加留意，在知青群体的活动里，总可见到或听到“知青精神”这样的话语。记得一次看知青演出，舞台右侧悬挂着一条醒目的红色标语就提到：“弘扬知青精神奉献创业奋斗进步”（见下图）至于知青文章里提及它可说是成千上万。我在网上打下“知青精神”四个字搜索一下，竟然有二百多万个信息。真有一种铺天盖地的感觉。

既然有那么多知青提到它，那么，这“知青精神”到底是什么呢？

上面标语是一种说法。我在网上大致游览了一下，发觉虽然对此解说不计其数，但细看一下其实很多是雷同的。我摘录如下：自强不息、奉献自我、艰苦奋斗、永不言败、永不放弃、团结顽强、乐观向上、坚忍不拔、无怨无悔、不畏艰难、勇往直前、勇于奉献、不屈不饶、任劳任怨、吃苦耐劳。有意思的是，他们的归纳都是朗朗上口的四个字。也有知青看问题深了一步，将以上说法归纳了一下：如(老哥的影视部落)侯隽说：“知青精神的灵魂是责任和奉献。……”再如（中国知青论坛）知青精神就是：知青身上体现出来的强烈的社会责任感和奉献精神。我觉得他们的归纳点中了问题的要害。说了那么多话，其实，灵魂就是奉献。

在无数的文章观点中，我听到了另外一种声音。这声音显得太微弱，因为仅看到一篇，属“独养儿子”。我摘录如下：什么是知青精神？…对命运不屈抗争，…对所谓真理和偶像大胆质疑发问，对人类文明追寻探求，……产生救国救民的悲悯，…（黎服兵的博客）

看的出以上解析有二种观点。前面“精神”的灵魂是“奉献”。后面明显可看出是“怀疑”和“抗争”了。

有趣的现象是，谈前面“精神”的人从不提及后面的“精神”，后者也同样。什么原因呢？稍微想一下就可知道，原来二者是不相容的。一个要弘杨“奉献”的人怎么会去提倡怀疑和抗争呢？要抗争的人跟你谈什么奉献？

虽然二者不相容，但我认为这不影响他们曾经共存过。他们都属于知青的“精神”一部分。不但在知青群体里共存，就是在知青个体身上也会出现共存现象：如有人倾向于奉献，但他身上也会有怀疑，有抗争的东西存在。同样，抗争的人，他的身上同样会存有为国为民奉献的意识。

除了共存，这些知青的“精神”不是固定不变的。它们应该是动态，是变量。在知青十年左右的生涯里，它会随社会环境和个人思想认识的变化而变化。拿我个人来说：开始阶段，前面所提“奉献”的精神在我身上存在有，中期是苦闷、悲哀、怀疑，而后期反抗精神的成分多了起来。我想知青群体精神的反映也应该是一种变化的发展态势。我分析是：奉献精神开始处于一定的位置，但很快地就滑向低谷，而怀疑和反抗却是由低向高发展。

除了上述这些精神外，我觉得在知青群体中还存有一种精神状态：即“中庸”。他们既不积极奉献，也不怀疑抗争。严格来说，他们许多人处于“半糊涂”状态。这里有真糊涂和假糊涂以及难得糊涂。当然许多是被“灌”糊涂的。我想，当年的我总体上也应划归这糊涂一类。他们在知青群体里占有了很大的成分。少了他们，知青的“精神”含括是不完全的。但这又算什么精神呢？就暂称它为“中庸精神”吧。

把以上这些都加起来，知青的“精神”所含盖的内容就基本全了。

但同时，“知青精神”的提法又值得怀疑？哪有一种叫精神的东西又包罗了这许多的精神呢？知青是一个群体，如同“工人”、农民“一样。我们有没有听说“工人精神”、“农民精神”的呢？没有，从没听说。那么是不是知青属于历史上的一个特殊群体就可称之为“精神”呢？好象也不是。拿“红卫兵”来说吧，他们该算是一个历史上的特殊群体了。有“红卫兵精神”吗？没有。只有“红卫兵的造反精神”。再说右派，见没见说“右派精神”的，没有。侵华日军有“武士道精神”，但不会说“皇军精神”。

精神是什么？是人的意识、思维、神志。知青群体有一千几百万人。这么多人，各色不同的人生经历，思维方式不尽一样，至今观点不一。怎么就可以知青的名义概括出一个“精神”来呢？！

别说是群体了，就是个人也很少见。有谁说“毛泽东精神”的？没有。只有毛泽东思想，邓小平理论。历史上有“雷锋精神”的提法，但那已是“毫不利己，专门利人”的代名词了。包括鲁迅笔下的阿Q。“阿Q精神”已经替代为“精神胜利法”的代名词了。

知青群体不具备被替代为某种精神的事实。因此，“知青精神”的提法是值得商榷的。

而事实是，历史到了90年代，如一股思潮涌起，借助于知青的活动，以“奉献”为主的“知青精神”就堂而皇之地到处展示着。这说明什么问题呢？

我觉得应从哪些人去极力倡导“知青精神”来分析。我留意一下主要有二类人：

第一、这些人往往当年在农村就比较“上进”，而且是“奉献”精神的有所回报者。具体表现为入党、提干、被推荐招生等等。到了90年代，这部分人凭借着党票、农村提干的锻炼以及文化知识上的竞争优势等。往往“混”的还不错。于是在总结自己“成功”经验时，追根溯源，必然地要强调“奉献”为主的“知青精神”了。

第二、同样是以上那部分人，有人回城后由于各种原因“混”的并不如意。由于社会财富分配存在着许多不公正的现象。对此，他们对现行改革的许多东西看不掼。有自己的看法，也很自然地留念过去，强调曾使他“辉煌”过一阵的精神。

其实总的说来，这种现象显示了我们这一代人的通病。既总喜欢活在别人给的一种什么精神里。当社会变革失去了这些精神时，人们就觉得不太习惯了，活的不自在了。于是总想去搞一个什么精神之类的东西出来，还极力要去“弘杨、继承、光大”它。

想想又何苦呢？累不累呀！大家自由地思想多好。管它什么精神！如果一定要有一种什么精神的话，那就弘杨一下“自由精神”吧。

 

本文得到知青朋友肖忘的指教以及在观点阐述上给予的启示。特此说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