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青春已成遥远的回忆 作者:三叶虫



    听人说,如果经常回忆过去,就意味着你已经老了。老天,我可不想现在就老了,可我的确现在经常不自觉地在回忆往事,追忆似水年华。真是流年似水(都不忍听《卡萨布兰卡》的那首主题曲了),现在居然快要跨进半百的行列,可有时竟还不合时宜地梦见在田间干活,在工厂做工,在学校上课时的情景。梦醒时分,蓦然醒悟,原来这一切都已是明日黄花了。世界不再属于我们,我们将慢慢被人遗忘,如同夏日最后一朵玫瑰慢慢地凋零、枯萎,现在越来越怕听这首伤感的英国歌曲,心中的滋味简直难以言述。 
  我现在有个很深的体会,一本年轻时看过的映象很深的书,现在再次翻阅,就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了,甚至本不觉得有什么特别的情节,现在竟看不下去,唯有掩卷长叹。如堂·吉诃德吧,年青时看了觉得非常可笑,可现在却笑不出来,更多的是为主人公的真诚、执著,他的理想主义,追求完美的决心,为社会所不容的悲剧性结果所深深的打动,所感叹,所怜悯。人生对于追求完美的理想主义者来说真是太残酷了。还有老托的《战争与和平》中那片安德莱·保康斯基的纯静而崇高的天空;老罗《约翰·克利斯朵夫》中的那种泛人类的善良愿望;等等等等,似乎现在离我们越来越遥远了。而那些曾有过的深深的感悟却越来越多地常来搅扰着不安的灵魂。我已经走过了人生中最辉煌的时期,愈感到那些伟大的作者离我们这个时代越来越遥远了。除了他们那不朽的思想,还有什么能再一次打动我们的心灵呢?现在是否已到了钻进故纸堆里,将那唐诗宋词及古文名篇翻出来,慢慢吟哦玩赏,以娱我们那无耐的暮年时光的时候了呢?想起来都叫人害怕。任什么也比不上年轻时好啊!虽然那些风雨如磐的艰难岁月给了我太多太多痛苦的经历,可不时浮于脑际的回忆却犹如一个时间的大筛子,常常将那痛苦的细节筛掉,而留下的则往往是美好的片断和感受,诚如普希金的那个诗句:那逝去的一切,将变成美好的回忆。经历就是财富,而年轻则是这些财富的载体。 
  “当我们年轻时的那一天,在美丽的五月的一个早晨,你对我说你爱我,当我们年轻时的那一天。……”这首在大学时代经常唱的歌(那时还能用英语唱,可现在的英语水平,除了这首歌,其它都还给布莱尔了),现在偶尔唱起时,依旧被感动之余,又平添了些许无耐的人生之叹,连同对逝去年华的追忆和怀想,每每在心中发出令人心痛的振颤。那时我还没看过《翠堤春晓》这部电影,记得同班的一个同学给我讲了这首歌的出处,他是从他母亲的回忆中得知的。于是在我的生命中就再也没有忘记这首歌。去年我终于看到了这部电影,其情节与二十年前听过的故事大相径庭,然而我依然还是喜欢从前的那个美丽而伤感的故事: 
  一对青年男女深深地相爱着,命运却将他们分开,几十年后,那男的成了闻名于世的名人(后来我才知道他即是圆舞曲之王小施特劳斯)。一天这个名人来到了一个小城镇,全城沸腾了,人们拥挤着都来看他。有个老太婆也挤在人群中跷足以盼,当那个名人出现时,她突然发现,原来就是她年青时的恋人,于是眼泪夺眶而出。此时银幕上响起了这支歌: 
  “当我们年轻时的那一天,在美丽的五月的一个早晨,你对我说,你爱我,当我们年轻时的那一天。……别忘了你爱过我,当我们年轻时的那一天。” 
  这首曲子本是施特劳斯的一个不出名的歌剧中的一段小圆舞曲,因为那个电影所填的歌词而使其成了如今烩炙人口的一段音乐,电影真是个神奇的东西,当它刚出现时,总是被艺术家们所不齿,那时只有歌剧、舞剧、话剧等才算真正的艺术。可如今,谁能比得过它?特别是那些经过了几代人传诵的精品,如今再看,还是那么的亲切感人,让人有种苍桑之感,叹为观止。世事变迁,一代人已成过去,可银幕上的人物和故事却还是那么年轻,依旧那么感人,能不叫人叹息?当青春已成往事,当我们旧梦重温,那伤痕累累的经历在我们心上刻下的深深的沟痕又将这些我们曾那么稔熟的歌曲重新诠释,个中的感伤谁又能理解,谁又能体验?在新的一代人中,我往往有种举座言笑,谁与为欢的孤寂感(周围的同时代人基本大都内退了,剩下的都是朝气蓬勃的年青面孔),毕竟是物换星移,换了人间了。那一天我偶尔看到《阳光灿烂的日子》这部影片,不禁又勾起了我的回忆。一是这个如此叫人神往的名字,二是那熟悉的生活,三是那支《喀秋莎》歌曲,四是马斯卡尼歌剧《乡村骑士》中的那段熟悉的著名间奏曲,还有最后的那悠长舒缓,现在听起来觉得异常伤感的《南飞的大雁》。影片结束了,我却久久地醒不过来,满脑子还是那逝去的年代。我真的老了吗? 
  新年的钟声又敲响了,就这样敲了几十年,还要一直敲下去。我的生命时钟还在走着,还要一直走下去。能与论坛上的同龄人愉快相处,共同渡过美好的时光,好象使我又回到了年轻时,甚至又回到了少年时光。特别是上次又听到了《花儿朵朵》电影中的那支难忘的歌,还有马思聪作曲的《少年先锋队队歌》,使我又仿佛如同“不该老的老爷爷”一样,最终又回到了少年。我还回忆起了许多美好时光和那些难忘的电影:《宝葫芦的秘密》、《风筝》、《无名球队》、《小铃铛》…… 不好意思,我又在回忆,是真的老了呢,还是返老还童了?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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