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中央派人对20团迫害知青问题的调查

 

1974年7月14日，按中央领导同志批示内蒙自治区党委组成的“知青问题调查组”，进驻内蒙兵团2师20团。

事情的缘起是：当时中央接待站陆续接到20团战士、干部反映团领导包庇奸污女知青的坏人、组织殴打知青的情况后，整理出《情况简报》，报送中央主管领导。

6月6日，汪东兴首先看到《简报》。他批示：“我认为接到的材料需要派人调查处理。”6月7日，批示：“20团情况反映如属实，问题是严重的。请沙风派一个工作组去内蒙，协助内蒙党委查清20团问题。”6月8日，沙风批示：“由农林部国务院知青办派人到内蒙，协助自治区党委查清20团问题”。

那年代办事雷厉风行。国务院知青办兰青处长等3人，带着中央领导的批示，日夜兼程，赶到内蒙首府呼市。当天，就受到自治区领导尤太忠的高度重视和接见。游太忠指出：“20团的问题要提高到用什么路线教育管理青年和建设兵团的高度去看待。特别严重的是打人问题，对知青不能实行专政，这样搞就破坏了知识青年上山下乡运动。对20团的问题一定要在查清后，严肃处理”。并当即决定，尽快组成有内蒙军区、内蒙兵团，二师和国务院知青办人员参加的，由22人组成的自治区党委调查组赴20团进行调查。

7月14日，调查组到达20团后，立即召开大会传达情况，安排调查。组成若干小组分别到连队了解调查情况，广泛听取意见。期间，还对个别猥亵玩弄女知青，嚣张活动的六连长高寿泉隔离审查，及时进行了严肃处理。

他们在两个多月的时间里，认真进行了广泛、深入的调查。

9月23日下午，调查组召集全团群众大会。20团杨迎华副政委主持会议，兵团李惠民副政委宣布调查结果（原件存自治区和国务院知青办档案）。各连队都组织人员参加了大会，并按要求回去后组织讨论。以下是根据大会的记录，按原笔记整理，纪录的不够完整，谨供研究兵团历史时的参考：

 

《关于20团打击迫害知青问题的调查报告》

―――李惠民副政委关于２０团调查结果的讲话（纪录稿）

由内蒙古自治区党委主持，中央派人参加的调查组对20团问题的调查，已经两个月了。

现在，关于20团对于知青打击迫害问题上的调查基本清楚了……。（文中删节号，表示未能记录上的内容，以下同）

我们来之后，开了三次大会，组织20团党委召开多次会议。同时对20团常委在具体问题的责任进行了核对和个别谈话。分别到7、8、9、机运连五个连队调查，其他连队一般了解。对于有些问题进行了多次调查。我们的调查比较广泛，找干部战士谈话次数多的无法统计。通过这一段时间的了解，明确了20团主要路线问题是对待知识青年问题，是一个根本态度、感情问题。看到20团存在斗争，也主要围绕这个问题。经过两个多月调查证明：群众反映20团迫害知青问题属实，问题严重。

一、打击迫害知青的严重情况

1、以法西斯手段残酷殴打知青

该团组建第一年，就在“上挂下联”的口号下，对一些有错误、缺点的青年进行批判，也有殴打犯错误的知青情况。到1973年这一段时间，曾一度打人成风。全团11个连队，8个连队发生干部打战士，或鼓动战士打战士。不完全统计有53人之多。被打的战士当中除个别有违法犯纪者外，大多是一般过失：私自回家、小偷小摸……。有的以玩扑克和女战士耍笑，有的给扣上“反解放军”、“想推翻党支部”等帽子。殴打的方法“五花八门”：红柳条抽、铁锹把打……，“联合作战”几个女排打；有的“轮番作战”；有的“蒙上眼睛”再打；多数是由女排吹灭灯打的。还有“飞机式”、“头上浇煤油”、“剪裤子”……，无奇不有。

讲几个具体例子：

3连战士宋品富被连里蒙上眼睛抽打……。

9连战士刘胜利顶撞连长，被连长陈世忠组织十几个战士，用擀面杖殴打，浑身是血，不像人样，半个月不能起床……。

7连战士于和平，无故扣上“落后头目”，医院开全休，仍然不负毒打。过去是不错的战士，学校鉴定很好，下面，读学校鉴定书（略）……。71年挖渠时表现突殊还受到“嘉奖”。主要过失是“逃跑”回家。第一次是父亲亡故；第二次是想家，回来后挨了打，平时并不调皮。连里说他是“幕后指挥”。

8连战士孙万平，据这次调查原本是生龙活虎的小青年。只是因放水浇地时，奋身下水堵渠冻伤，得了风湿病，有时发病不能出工，被以“泡病号”为名，连打三次。3月2日，指导员点了他的名，事先布置在女排组织了殴打。9日，牛政委去了连里，十号宣读了处理他的决定，在生产排又挨了打。他上告牛政委，牛说：“你要不调皮，不会打你！”这些被打战士，还被罚干重活，不干就不给饭吃，有的战士被饿三天。

这是一般情况，讲几个突出的：……。

这次调查20团殴打知青问题，主要是政委牛福权、副政委李子英带动起来的。

牛福权同志在8连煽动女战士打男战士。他利用男战士耍笑女战士的事情，挑动说：“举手打他几下，也不算犯法！”接着，他又把8连经验介绍到7连。7连发生组织战士打战士的事情之后，牛又在团新闻工作会议上讲：“整顿纪律，我有‘两颗’，一颗叫‘姑奶奶运动’……”。而且还到二师党委会上大肆宣传“姑奶奶运动”的“经验”，虽经二师党委书记三次制止，牛仍然讲：“要打击……，送女排批斗，往头上浇煤油……。”1971年2月，李子英在9连亲自布置打战士于胜利。他说：“不要打得太狠了，教育教育就行了！”全团开始打人是这次，以后传到3连。1971年8月，李子英到3连后，战士刘亚平无故挨打。刘在学校是排长……，学校评价是……。8月28日刘到女排挨批斗，不到5分钟就被女排殴打……。1972年8月，李子英调三个排批斗刘胜利，指使女战士剪他的头发，他三次动员女战士才动手剪了。事后，李子英在大会上公开批评女排没有斗争性。牛福权和李子英还公开支持打人。牛对挨打的战士说：“连长打你，爱你才打你呢！”4连一个战士被连长打了，找到牛评理。牛说：“打你，说明你也不怎么样！”李子英讲：“对差一点的战士，该斗就斗……，群众运动打了没事儿！”从此，打人的受到重用，抵制的被叫作“右”，使得一些新提拔的干部受到影响。

2、乱批、乱打、乱处分

20团组建三个月，就在9连抓住三个战士犯群众纪律的问题召开了全团批判现场会，李副政委在9连给三个战士戴上“国民党残渣余孽”的帽子。在4连，牛福全政委组织批斗战士吴锁锁……。

9连批斗过22个战士……

3连批斗过十几个……

……。

批林批孔以后，有些连队不批林，不批孔，批“无政府主义”。

牛福全政委组织“批判出工不出力”……。

２０团生产排（团部直属武装排）先后关押过33个战士，限制自由，打骂……

9连一个女战士，不愿意参加公审大会，被关押三天；7连一个战士……

副参谋长田永良在3连讲话时，文书讲了一小句话，马上撤销文书职务；一个战士骑驴，被他罚跑三圈……。

有时，明明知道处分不当，还说把帽子拿在群众手里，以观后效。

3、奸污女知识青年的坏人坏事受到包庇

在２０团，群众揭发的奸污女知青这类问题有十几起，真正查了的只三起。仅一起得到解决。这说明团党委有人纵容包庇坏人。

如副参谋长田永良奸污女知青的问题查出后……，已经正式决定“留党察看两年，复员处理……。”兵团多次催促办理，牛政委、李副政委都没有向党委汇报，迟迟不作处理。牛福全还把党委内部讨论纪录底稿向田永良透露。田某因此写了大字报攻击某位团领导泄愤……

有一个连的指导员，群众反映他有很多问题。政委为了证明他没有问题，把揭发的问题泄漏给他本人。

8连长高寿泉有群众多次反映他有问题（注：调查组进团后，采取措施，果断查出问题，进行了严肃处理），牛政委一概压下不查，还把他调到6连。他们把奸污知青问题说成“作风问题”。李子英说“搂搂抱抱不算事儿！”一些干部要求查清ＸＸＸ问题时，反而被说成“打击迫害工农干部”。

由于20团存在打击迫害知青问题，完全背离了毛主席的革命路线，干扰了上山下乡运动。读中央30号文件（略）……

据不完全统计，近年来20团战士逃跑151人，悲观失望自杀事件连续发生27起。仅9连就发生10起之多，其中一人自杀。7连一位战士自杀身亡，结论竟是有“自杀习惯”、“心胸狭窄”。

……

总之，２０团的问题是严重的。

　　

二、打击报复　坚持错误

20团问题之所以严重，还表现为牛福全、李子英等打击报复，压制正确意见，并采取宗派活动。

1、打击报复

对于20团打击迫害知青的问题，一开始就遭到了抵制，有的同志直接向党委提出过意见。

1972年，3连指导员赵合兴同志写信给党委和牛福全同志，反对把战士当成敌人，“上挂下联”批斗战士。牛福全接到信后，跑到3连，指责赵合兴同志“右倾”。还在全连会上批评说“这样的党代表该打！”事后，调赵合兴同志离开了3连。

牛福全在7、8连搞“整纪”运动，开始党委其他同志不知道。他在二师党委会议上介绍后，任德志在书记交心会上曾对牛作过批评，并向上级反映了真实情况。其后，任德志同志在一次学习《古田会议决议》谈体会时，针对批斗战士问题进行了自我批评。牛福全指责任德志犯了“自由主义”。从此，牛、李对任更加怀恨在心。

今年1月，他们知道有人向中央反映20团迫害知青问题后，就说成是团长任德志支持的。批林批孔以来，就捂这个盖子，把斗争矛头指向任德志和揭发人……。

明显的表现是：今年批林批孔书记联席会议。本来的议题是研究批林批孔……。却把矛头对向他们认为的向中央反映情况的同志，组织贴大字报……，整理材料，攻击任德志同志，千方百计把这些同志搞臭。

调查开始时，我们感到很奇怪：一些人反映问题千篇一律，一问具体事儿都不知道。团里的事儿，连队反映。最后我们把这个“东西”找到了。（注：这个“东西”指政治处刘健主任非法整理，秘密印发的《关于任德志问题的材料》）

2、坚持错误

我们召集20团党委成员谈话时，倪政委亲自与牛福全同志个别谈话，我也找他谈过。最后，他说“我们已经认识到错误了！”于是，我们让他到7、8连去作检查。他到8连去了，根本没有去做检查，还在干部里散布对任德志团长的不满。问到他时，他说“犯犯自由主义，难免嘛！”对于今年2月26日，是谁以党委名义决定“开门整风”（注：实际要借机整别人）的问题，经查已经清楚。这是刘健（主任）和牛福全同志背着党委成员私自决定的。开始刘健不承认，最后在证据面前承认了。

20团为什么会搞成这样子，问题还不明显吗？！

我们到20团后，牛、李提出对20团所有“大是大非”都要调查清楚。还要召开全团党委会进行辩论。在会议期间，他拒不认错，多次讲“自己是工农干部！”最多讲：“记不起来了！”一些人压群众，压调查组。散布“调查组来了，不要胡说，早晚得走！”“如果牛福全倒了，我们都不干了！调查组走到那里，我们就跟到那里！”在9连，陈XX说：“打人是支部决定的，反支部就是反党！”……

我们认为；20团问题严重，在于党委中一些人至今不认识错误。因此，决定举办学习班，调党委5位同志进学习班学习，进一步帮助他们提高认识。同时，在20团建立临时党委，由巴达玛同志和……负责，把20团存在的问题是非进一步搞清楚。

……（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