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青路上第一站——万家公社·抢枪
作者：齐大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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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青路上第一站——万家公社·抢枪
作者：齐大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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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青路上第一站——万家公社 万家公社位于辽宁省最西端与河北省仅一河之隔，距著名的天下第一关“山海关”只有十多里路，在燕山于渤海之间。京沈铁路与102国道将其分为南北两部分，当地人称其为铁道南、铁道北。我们班的同学分别落户在铁道北的北邱大队、老君大队和铁道南的金丝大队。我所在的金丝大队二队座落在铁道南一条东西走向的丘陵北坡，站在庄里向北眺望就是巍峨的燕山山脉。长城如蛰伏的巨龙傲然耸立在险峻的群峰之巅，山托城起，城壮山威，蜿蜒起伏，雄浑壮观。天气晴朗时烽火台、姜女庙尽收眼底。往南翻过这座丘陵就是碧波万顷的渤海，万家公社网户大队海里的“姜女坟”就是当年“魏武挥鞭”“以观沧海”的“碣石”。“碣石”西边不远就是万里长城的起点老龙头，“碣石”岸边的石碑地有秦始皇的碣石宫遗址，黑头山上有汉代望海台遗址。
知青路上第一站——抢枪
一九六七年夏天，在江青“文功武卫”反动口号的煽动下，文化大革命中相互对立的两派群众组织之间的武斗开始升级，发展到抢解放军的枪，真刀真枪地打起来了，不时传来有人被打死的消息。我和几个同学到绥中高中声援与自己观点相同的一派学生组织，每天到县城里贴“坚决支持绥中高中xx造反团！”“坚决同xx战斗在一起、胜利在一起”的大标语，以壮他们的声势。有一天绥中的两派发生了武斗，我们这一派退到绥中火车站，把这里当作自己的据点死守。绥中火车站是一座不高的水泥建筑物，无险可守。头头们决定暂时撤退到山海关再从长计议。我决定跟他们到山海关去，想蹬长城再看看天下第一关，然后从那里回锦州。我们坐火车到了山海关，住在铁路工人俱乐部，一两百号人挤满了俱乐部台上台下。山海关铁路工人送来饭菜开水，我走到锦州xx学校一伙人中间同他们一起吃饭。正吃着饭，就听见有人喊：“快走，有紧急行动！”这伙人站起来就走，我身不由己地随着他们就走了。我们顺着铁路线一声不响地往西走，我前后左右看了看，大约十个人左右，一个也不认识。走了不长时间，前面是座铁桥，桥头有解放军拿着枪站岗。一个头头模样的站住了，指着锦州xx学校的两个人说，你们俩过去装作要水喝，其他人跟我进营房抢枪。我这才知道大家是来抢枪的，我的心一下子就提到了嗓子眼。有一支枪多么好啊，那样我们就可以不挨打了。还没等我转过神来，那个头头就冲向营房，大伙毫不犹豫地跟着跑进去，我进屋摘下枪架上的一只半自动步枪就往外跑。我们顺着铁路线往东跑，解放军没有立刻追，可能是在等待上级的命令吧。跑着跑着，我前面的那个人突然向铁路路基下跑去，我不自觉地跟着他跑，我身后还有一个男学生，他没有枪。我们三个人离开了铁路线向东偏北方向跑去，一会就到了长城下，一条砂石路在长城一个豁口中穿过，我们沿着这条路继续向东跑去。过了长城不远，就听见后面有人喊“缴枪不杀！不缴枪就打死你们！”我们也分不清这是解放军在喊还是造反派在叫，紧接着枪声就啪啪地响起来。我们钻进路旁的高粱地里，顺着垄沟趴下，一动也不敢动。我们三个人小声地互相询问，自报家门。那个年龄大的青年工人说他是锦州xx厂的工人，叫宁xx。没有枪的那个学生说他自己姓田，是绥中高中的学生。青年工人宁xx在我们三人中年龄最大，自然就成了头头。他说咱们趴在着不动，等天黑了再走。这时枪声停了，喊叫声也没有了，可是我们仍然不敢走出去，一会就睡着了。醒来天已经黑了，路上一个人也没有，我们钻出高粱地顺着一条砂石路向东走去。只要向东走就能走到绥中，走到锦州。走到了天完全黑下来的时候，我们发现自己是走在铁路线下的一条砂石路上，不知道走到了什么地方。走上铁路路基，顺着铁路线走，来到一个小火车站。一个铁路工人拿着手电筒向我们走来，他走到我们面前才发现我们拿着枪，楞着站在那里一句话也不说。宁xx问他：“有没有去绥中的火车？”他说：“今晚没有了。”“到绥中怎么走？”宁xx又问他，他用手一指说：“往北走二里多路是一个庄子，庄中间的大道就是京沈公路，往东走不到一百里就是绥中。”宁xx说：“把手电筒借我们用用，以后到锦州xx厂找我，我叫宁xx。”铁路工人把手电筒给了他。我们按照这位工人指的路走去，走了一会真的到了一个庄子上，街上一个人也没有。右手方向一个大院里面有许多人在说话，听不清他们说的是什么。怕被他们发现，我们悄悄上了公路往东走。绥中高中的小田说：“这就是京沈公路，一直往东走就能到绥中，我们走的方向没有错。”可是到绥中有一百里路，什么时候才能走到。不等走到绥中就得被解放军抓回去，要是被对立派抓住，不打死也得扒蹭皮。宁xx说：“我们顺着公路走，遇见汽车就截住，让汽车司机送我们回家。”那一个司机见了两只带刺刀的枪不害怕，这真是个好主意。走着走着又到了一个庄子里，京沈公路把这个庄子割成南北两半。我说饿死了，先找点吃的，吃饱了就在这截汽车。一屁股就坐在道边，说什么也不走了。宁xx说：“不行，暴露了目标，解放军说到就到，那还走的了吗？”我们正在争论着，一个黑影向我们边喊边走过来。“谁啊？干什么的？”我们迎过去两只刺刀一起指向他。宁xx厉声的问他：“这是什么地方？往绥中怎么走？”这个人说：“往前走就是前所，过了前所一直往前走，就是绥中。”宁xx警告他：“回家睡觉，不许报告！你要报告，你要知道后果。”我们知道自己暴露了，不敢停留，快步向东走去。我们走进一座小城，城里一片漆黑，没有一个人。小城很小，几分钟就穿过去了。小田告诉我们，这座小城叫前所，往前走就是前卫了。我们走走停停，停停走走，一辆汽车也没碰见。天亮时我们怕被人发现，钻进了路旁的庄稼地里。一个学生模样的人发现了我们，我走过去问他，这是什么地方？离火车站多远，怎么走？他一一告诉我。我们按照他指的方向走去，一会就到了前卫火车站。站台上空无一人，宁xx把他的枪交给我，自己进站侦查回来说：“这是前卫站，下站就是绥中。一会就有辆客车，我们冲上车，到绥中站下。”我们趴在铁路路基下，尽可能地不让人发现，一辆客车缓缓地进站了，我们走上站台。列车门开了，一节车厢下来一位列车员和一位解放军。我们知道不可能冲上车了，站在那不如何进退。列车开走了，解放军没有上车，一字型地向我们走来，慢慢地一字型就变成了弧形，我们被包围了。我们三个人背靠背枪口朝天，啪啪，我和宁xx每人朝天开了一枪。解放军停住了脚步，一个干部大声说:“缴枪，解放军保证你们的安全。你们谁是头？请过来谈判。”宁xx回答：“我是头。保证不抓我们，保证我们的安全，我们就缴枪。”这位解放军干部说：“立即缴枪，我保证不抓你们，保证你们安全。”宁xx说：“我们缴枪。”两名战士走过来缴了我们的枪。解放军战士把我们带进车站，给我们到开水喝，真的没抓我们。这时有一辆货车从西往东开过来，我们要扒货车走，解放军同意了，我们走上站台迎着货车招手，解放军也和我们一起向货车司机招手，司机可能是看见解放军招手，放慢了车速，我们顺利地扒上了货车，可是货车很快就停下来了，原来是从绥中开来了两辆大卡车，他们拦住了货车，拿着枪和棍棒向我们喊：“快下车，不然就打烂你们的狗头。”我们只好从货车上下来，他们把我们三个人扔上大卡车，拉着就走。车开地飞快，我们被拉进了绥中县委大院。我一看糟糕了，这是对立派的总部，羊落在虎口里生死难料。把我们关在一间屋子里，可能是见宁xx的年龄最大，先把他提出去审问 。又有人认出小田是绥中高中的学生，又把他拉出去，就剩我一个人在屋子里。我从窗子向院里看，大院里人很多，有工人也有学生和干部。我轻轻一推窗子，窗子就开了，没引起任何人注意，我一跃就跳到窗外，转身把窗子关好，若无其事地向院中间走去。先到厕所方便了一下，又走到自来水管旁边洗洗脸，然后向大门走去，大门有岗但是没有拦我。出了大门我就直奔绥中火车站，扒了辆货车就回到了锦州。 下乡到万家金丝后，劳动之余和社员聊起文革的往事，他们说这儿也有武斗，xx派在山海关抢枪路过万家车站时，把值班站长的电棒抢走了……这时我已经意识到一年多前，我们从山海关走到的第一个小火车站真的就是万家火车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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