缺柴草的日子(难忘插队岁月之六) 作者:张宏梁


 

  柴草的日子


    写过了《缺油水的日子》,意犹未尽,不妨再来篇《缺柴草的日子》。

现在媒体每到夏收后,往往都要谈及焚烧麦秸草问题。每到麦收季节,不少农民喜欢把收割后的麦秸草焚烧,污染了环境不说,容易烧坏青苗,引发火灾,还造成麦秸草营养成份散失,损失是多方面的。不少地方发了文件,禁止农民焚烧麦秸草。

有成语云“弃如草芥”。“芥”是小草。“草芥”指轻微、不值钱的东西。如今的农民,至少是已达小康和正走向小康地区的农民,大都用上煤气、天然气、煤球,以至电磁炉,多数农民的家里已没有老式灶,那种老式灶和现代化的装潢很不协调,于是就不再以麦秸草等作为重要燃料。如何处理?图省事的、不顾环境污染的就一把火烧掉。

要是在三四十年前,这样的烧法简直是烧在农民和我们插队知青的心上。

按理说,“柴米油盐”中最重要的是米,可古人构筑“柴米油盐”这个词时,为何把“柴”字放在第一个?笔者孤陋寡闻,没有看过有关资料。上“百度网”暂时还未查到。我推想,其原因可能是协调平仄的需要。我们汉语中多数四字成语,第二个字与第四个字讲究平仄变化,随便举两个例子,譬如“柳暗花明”,“暗”是仄声,“明”是平声。“山穷水尽”,“穷”是平声,“尽”是仄声。大概“柴米油盐”的构词也是这样,“柴”、“油”、“盐”均为平声,只有“米”是仄声,因此把“米”字放在第二个字位置。但不管怎么说,“柴”比“油”、“盐”更为重要,没有“柴”,人类只能回到茹毛饮血的年代。

我插队乡间的日子,既常闹“粮荒”、“钱荒”,也常闹“柴荒”。缺柴火时,将草带潮烧者有之,将麦根、稻根、野外绿草拔来晒干再烧者有之,将坏木板劈了烧者有之……更难忘为解燃“草”之急,将坏草帽、坏木拖鞋投进锅膛烧者有之。那样的日子,我仍然很乐观,有农民向公社干部反映:“这位知青喜欢唱歌唱戏,到草堆上拔草,边拔边唱;在锅灶边烧火,边烧边哼。”是的,正是歌声和样板戏使我在那常闹“粮荒”、“钱荒”,也常闹“柴荒”的日子,解脱了部分忧烦。

插队农村的日子,我曾见少数农民家的泥墙或砖墙上贴着些脏兮兮的圆饼子,颜色是黑而黄的,有小面盆那么大。几乎是整齐地贴了几排。我问别人,才知道是“牛屎饼”,晒干了烧锅的。就像边塞的“狼烟”,据讲是用晒干的狼粪烧的(有资料讲:古代中国边境的士兵为了及时传递敌人来犯的信息,在烽火台上点燃狼粪。因为狼粪点燃时的烟很大,可以看得很远,就这样,一个烽火台接一个烽火台地点下去,敌人来犯的消息就传得非常快。但也有人怀疑:“烧狼粪就像是烧羊毛毡,冒出的烟是浅棕色的,比干柴堆冒出的烟还要淡。当狼粪下的干柴烧成了大火,狼粪也终于全部烧了起来,最后与干柴一起烧成了明火,连烟都看不见了,哪有冲天的黑烟?就是连冲天的白烟也没有。”──见百度网。笔者怀疑,如果后一说符合生活事实,那么“狼烟”之“狼”恐怕是比喻将要入侵之敌了)。

爱迪生有个名言:“一切都是谜,一个谜的答案是另一个谜。”那么,这里又有一个谜来了?昔日在农村见到的贴在墙上的“牛屎饼”是怎么贴到墙上去的呢?有农民告诉我,先在地上将牛屎用脚踩,用手捏──说得不好听,用脚踩牛屎,动作就像现在时髦的海滩上的“迪斯科”:踩文蛤;用手捏牛屎做饼,就像用手捏“馒头酵”一样。用脚踩或用手捏粘稠了,才能贴到墙上去。而且,做“牛屎饼”还要看季节。天冷的季节,牛吃的是干草,排出来的牛粪才能成为“冬天里的一把火”;春夏秋三季,水草丰盛,牛吃的多是绿草,那置换出来的牛粪就不容易晒干,也就不容易烧着。

你想想那种“制作加工”过程,那种脏乱,那种污染(洗手估计也是到河边),那种人性的扭曲,简直是荒唐、荒谬!

我想,改革开放后,这种“牛屎饼”燃料,这种用脚踩、用手捏、用墙晒、用灶烧的“牛屎饼”燃料,大概在江苏大地上早已绝迹了吧!

 

                                                                               “难忘插队岁月”之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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