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晓亭:草原新曲 作者:昭昭搜集


 

 

  草原新曲

作者:申晓亭 (作于1974年秋)


                                      ——选自内蒙北京知青诗文集《扎洛集》


  引子
  
  听听,又是风鸣草啸,
  看看,还是荒黄满漫。
  草原千里天连地,
  毕竟是异乡难容意。
  
  

  终身误
  
  原以为广阔天地锦绣前程,
  谁知道迷茫无边荒草荆棘。
  都道是遗石再造能补天,
  到头来移花接木难为苑。
  想当初彩虹伴舞多荣耀,
  看如今衣衫褴褛人皆笑。
  今方信,苍穹反复无穷,
  却可怜,我的终身已误。
  
  

  枉痴心
  
  一个是热情满腔,
  一个是冷眼相窥;
  一个是忠诚无限,
  一个是藏私隐怀。
  为了维护你的尊严啊,
  我不惜赴汤蹈火,
  你却用谎话欺骗。
  为了创造你的幸福啊,
  我甘愿献出一切,
  你却始终不肯敞怀。
  想心中痴迷的热情能有多少,
  怎禁得起这冷冰冰铁石心肠。
  
  

  喜无忧
  
  油襟襟,饭香菜美,
  汗淋淋,羊肥马壮。
  辛勤劳动的喜悦享不尽啊,
  哪里容得忧伤。
  阳光是这样的温暖,
  绿草是这样的柔和,
  人间是这样的友爱,
  为什么要空虚惆怅,
  幸福生活的欢乐已充满我的心房。
  
  

  聪明累
  
  恨蠢才,
  全不知处世之诀窍、治世之谋略。
  叹贤德,
  只可做书中之豪杰、案上之神佛。
  何苦要把青春抛献,
  明暗苍天自有辙。
  窥得了天伦的全部秘密啊,
  独不见那聪明人的红运薄。
  
  

  世难容
  
  气质美如兰,
  才华馥比仙。
  识自渊博志自高,
  生于末士偏消。
  遇上冰水妇空相妒,
  水火誓不相容。
  无奈何,
  小人百口伤君子,
  谗言锁住金凤凰。
  果真是,
  好高人愈妒,
  过洁世同嫌。
  罢罢罢,奴去也,
  孩童不要吵闹了。
  
  

  虚花误
  
  将那憧憬看破,
  人欢马叫又若何?
  把那迷信打破,
  觅那真知奥学。
  虽然是,
  扎根边疆志可贵,
  逃不脱,
  伟大庸人的枷锁、狭小天地的桎梏。
  怎能够,
  忧天下,视环球,树砥柱,立中流。
  莫学那,
  井底之蛙有眼无目,
  要知道,
  退步抽身只因虚花悟。
  
  

  恨无常
  
  喜青春正好,
  恨无常又到。
  只听说草原上五光十色、彩色缤纷,
  我才踏上这人生的第一步,
  想不到却是:
  天寒、地冻、苦雨、凄风。
  我只好忍气吞声,
  挨过这春夏秋冬。
  好容易盼来再分配,刮来春风,
  谁知道老天不保佑,报考又落空。
  叹命运,终无常,
  怨天恨地痛断肠,
  到如今只好:
  对酒当歌,人生几何;
  去日苦多,来日又何?
  
  
  
  留余庆
  
  荡悠悠,万事若云空。
  只剩得,
  风情月债冤不断,
  儿女痴情怨未还。
  开出了草原新花,
  结得那革命硕果,
  也不枉费了意悬悬半世心。
  
  

  分骨肉
  
  分久必合,合久必分。
  亲兄弟还有个各奔前程,
  更何况生于五湖四海,
  来自四面八方。
  春梦随云散,昙花逐水流,
  劝诸君,斩相思,
  云游雨散从此辞。
  
  

  好事终
  
  狂风吹断了雄壮的歌声,
  冰雪浸透了火红的心。
  万能的太阳啊,
  为何容得黑暗降临?
  遥望着天安门,
  我们悲伤万分,
  何时旧景再现啊,
  泪飞作雨从天降!
  呜呼!枉凝眉。
  世上好人有多少,
  荒坟野草埋没了,
  古今好事有多少,
  时光如涛荡尽了。
  
  

  飞鸟各投林
  
  来有影,去有踪,
  鸟飞燕舞阔天空。
  有德的,学府高坐;
  有才的,才得展烁;
  有势的,远走高飞;
  有运的,红福天落。
  痴迷的,如梦方醒;
  不悟的,随波逐流;
  有心的,成家立业;
  无意的,终日吟歌。
  这才是:
  山穷水尽疑无路,
  柳暗花明又一村。
  又好似:
  食尽鸟投林,
  落得了茫茫草原风如故。
  
  

  补记:
    
    这篇《草原新曲》,写于1974年秋天,因有感于知青返城,模仿《红楼梦》的曲子,作于牧羊之暇。这篇作品自然有它的历史背景、思想基础、写作意图和文学寓意,可是现在要把它的前前后后解释清楚,却是不易的事。好在这篇作品原本就是虚中有实,实中有虚。随着历史的进程,虚的变成了实的,实的变成了虚的,为了避免不必要的误解做几点解释:
  
    《草原新曲》的“新”字在这里用的是虚意,若讲实意的话,可见当年《内蒙古日报》有关我们大队知青的两篇报道,也可见本书众多战友所描述的精彩生活和所表达的革命激情,那才是六七十年代我们这批年轻人所谱写的主流新曲。
  
    说实话,本人并不认可曲中的消极。后来人多嘲笑我们这一代人的理想,但他们怎能理解:曾经“有过”,曾经为其“奋斗过”,又是怎样一种难得的收获。历尽苦难,痴心不改,我们的心里有阳光、有草原,草原上有我们的足迹、我们的汗水,足矣。
    
    文中“枉痴心”一节隐喻的是理想和现实,万不可望文生义,遮蔽了我们用整个青春、甚至整个一生所换来的和草原的无比珍贵、无比真挚的感情。
  
  

                                            初记于1990年8月
                                                          再记于2009年5月


  
申晓亭 女,北京丰盛中学67届高中学生。
  1967年11月赴东乌旗额伦高毕公社额伦宝力格大队插队。回京后在北京图书馆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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