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梢扬:草原上的牧马和打狼 作者:昭昭搜集


 

 

  草原上的牧马和打狼

作者:柳梢扬(原阿巴嘎旗北京知青)


(一)蒙古马是如何放牧的

蒙古语里的儿马蛋子,是指没有阉割的公马,蒙语叫“阿泽勒格”。被阉了的马叫“摩勒”(和汉语“毛驴”发音近似)。骒马叫“姑”。空怀未孕的骒马叫“索白姑”(和汉语“烧排骨”发音近似)。

草原上的蒙古马一群大约两三百到八九百。再多就分群了。一般平均三、五百匹一群。

内蒙古草原牧区经济政策的失败在生套内地农村政策。合作化高潮时,牧区也按农村那样三级所有。我们全旗分成了五个公社,分别名为一佐,二佐,直到五佐。公社下面辖大队,大队下面辖小队。而我们那里草原的面积极大。公社要开一次群众大会,各队得拉着蒙古包走两天才能到会场。由于地域辽阔,根本管理不过来。

后来终于向现实让步,改成两级所有。公社下面辖大队。大队下面直接就是浩特游牧点了。实际我们大队一共只有三十来户,两百来口,就是内地农村一个小队的人口规模。全队草场长轴四十里,短轴三十里。所谓的“里”是“跑马里”,没有准数的,只比步行里更长,不会更短。有的地方我到离开都不曾去过。

说起来,国内的少数民族政策一开始还算宽厚。蒙古族划阶级比汉族降一等。与农村地主相对应的牧主享受内地富农的待遇。白音(富牧)享受内地中农待遇。把三级所有改为二级所有时,重新分了一次队。原来我们队的白音牧主都带着虽然已经合作化,实际还是自己放牧的畜群到南边另一个公社去了。我们队的贫下中牧只剩下21匹骟马。除了四匹给大车,还剩17匹,连马倌都得骑骒马。等我们下到队里时,我们队的马群已经有五百匹了。到我离开时已经有两群千匹了。

那时国家统购统销的指标有限,队里最愁的是有马卖不出去。一匹一等马卖560元,赶进关内,可卖到一两千一匹。

一群马有两个马倌。一人是大马倌,一人是小马倌。这是事先说好的。大马倌有决定权。我一开始没意识到马倌的“倌”字和当官的“官”(蒙语叫“达勒嘎”)字不是一个字。于是问马倌:你是阿多(马群)的“达勒嘎”吧?

马倌摇头说:“不是。”马倌是“阿多沁”(这“沁”字相当于英语里的'or'),“阿泽勒”(儿马)才是马群的“达勒嘎”。

两个马倌野放五百匹马,怎么放?丢了怎么找?

其实真正担任放马任务的不是马倌,而是儿马。

儿马有性欲,故其有圈骒马的本能。一匹儿马的性能力大约能满足二三十匹骒马。它圈住这些骒马不许走散,再加上骒马带的驹子,还有习惯成自然跟随的骟马,大约组成五十匹上下的一个小儿马群。一个五六百匹的马群,就由大约十到十二个儿马群组成。我曾开玩笑说,最羡慕儿马子妻妾成群,还不用管饭,由着她们自己去啃草皮,真是幸福。

儿马都是永不打鬃的,长发披肩到地,看起来甚是雄壮,一眼就能认出来。马倌每天的工作是凌晨出发寻找到自己的马群,收拢到井边或湖边、河边饮水。饮完后帮助来换马的人套马,就由着马群再自行散去吃草。马倌便回家喝茶睡午觉去了。

下午太阳快落山的时候,马倌再去找到马群,轰去饮水。饮完后再帮换马的人抓完马,就再由着马群自行散开去吃草。

马倌的本事第一在找马,第二才在套马。头天晚上散开的马群,第二天凌晨在哪儿,马倌心里得有数。半夜一听风声和风向,就得知道天亮去哪个方向找自己的马群。

因为儿马子控制着各自的一小群,所以各个儿马群不会走散。马倌要紧的是把所有的儿马群都找到。而马群里的各个儿马吃草行进的速度不同。勤快的儿马子带着自己成群的妻妾走在最前头。然后依次是速度渐慢的其他儿马群。最懒的儿马带着自己的妻妾走在最后。一般的情况下,各儿马的先后秩序不会乱。所以马倌只要发现其中一个儿马群,就大概知道在这个儿马群前后各自还有几个儿马。发现走在最后的儿马,则全群都在前面。发现最前面的儿马,则不用再找了,直接往回赶着,就能收拢整个马群。

游牧有苦无累,一遇到雨雪天,牲口跑的四处都是,就难找了。可是在好天,就没多少事可干。

马倌在队里地位最高,相当于半个队长,说话很有分量。因为大家都想省自己的马,只好打主意向马倌借公用的备补马,当然都要和马倌搞好关系。而能当上马倌的先决条件必须是套马好手,所以马倌都特别牛气。

我们队有两个汉人,都因得罪了马倌而挨马倌的整。说起来这种整人也很特别。

队里马是公有的,但各人的骑乘权却是私有,即所谓“公有私用”。我们刚去的时候每人一匹大马(骟马),两匹三岁子,两匹二岁子。共五匹马。二岁子就是前一年下的马驹,各人自己调教。二岁子和三岁子不算大马,公母都有。一般人就是各自一公一母。

转过年春天,所有前一年的三岁子,都成了四岁子,必须交公。雄性的阉了就是大马了。雌性的到了四岁子就可以怀孕下驹子,一般不让再骑,归马群了。但偶有空怀的“烧排骨”,也可以当备用马来骑。

每当春天马群从冬季走场(奥特)回来,打鬃阉割时,个人有自主选择权,在原来的大马和刚阉割了的四岁子两匹里选一匹交公,留另一匹。一般人因为四岁子都是自己从二岁子调教了两年压出来的,习惯和毛病都合自己的脾性,又有了两年的感情,很多人愿意交大马而留四岁子。

这时候马倌有一个特权。如果他看中哪匹四岁子值得留儿马,则那匹马必须交公,原主就无权留了。我们队两个汉人(不是知青),就因为得罪了马倌,好容易自己调教起来的四岁子都被充了公,非常伤原马主的感情。

其中一人调教的小红马因为个头太小,没人肯压,一直到了三岁子才由那个汉人要了去训练。不料刚骑了一年,就被马倌硬给充公了。把那汉人气得和马倌大吵了一架。但马倌就有这权力,任你怎么吵,他就一口咬定这是匹好儿马。

一般儿马到了四岁时已经开始圈骒马了。但这匹小红马在整个四岁子一年里根本没有性欲,一匹骒马都不圈。以至于每逢马倌在马群里遇到那个调教它的汉人时,都要遭那汉人挖苦,说马倌就是为了报复自己,才故意把他调教的马给留了儿马。而每次那马倌都说这匹儿马没问题,不信你等着瞧。

还真让马倌说着了。等到了五岁子下半年,那匹小红儿马一下子发了情,疯狂地圈起骒马来了,硬是从其他儿马子那里抢来了足有四十来匹骒马,外带跟随的骟马和驹子,它的儿马群成了全队最大的一个,走起来排成一长串。那个汉人一看到自己的儿马如此雄风,不禁称道起马倌的眼力来了。

还有一匹被这个马倌强留儿马的另一个汉人训练出来的青马,后来也成了相当出色的儿马,不但儿马群大,而且下的驹子又多又好。

我们下到大队之前,我们队曾捡了不知道哪里跑来的一整个儿马群,但其中的骒马都不下驹子,而且全是脾气暴烈,却又跑得奇快的“烧排骨”。直到我离开大队,也没人来认领那个儿马群。

我们旁边一个队有个经验老到的大马倌和一个全公社套马技术最棒的小马倌长年合放一群马。我见过那小马倌套马,简直就是艺术表演,看得人兴奋不已。

这个小马倌都三十大几了,就是不结婚,在老马倌家里长住。老马倌的妻子没有生育能力,挤奶、烧茶、做饭、捡牛粪、打水,侍候他们爷儿俩。

后来我们队那个把两个汉人调教的马都给留了儿马的马倌患癌症去世了。邻队这位小马倌才把我们队去世马倌的老婆孩子一车拉到他们队里去成亲,算是结束了寄居老马倌家的生活。


 

(二)五一打狼

1、传统的五一打狼节

五一劳动节现在是黄金周放假。我下乡时还没有黄金周,但也是法定节假日,休息一天。但牧区不管放什么假,牲口总是要放的,不然就都饿死了。所以,节假日对于牧民来说,没什么实际意义。

我们那时过五一的节目是打狼。我们之所以选择五一打狼,有个现实意义,就是让马跑出汗来,以便加速脱毛增新膘。马匹一年四季是夏天长水膘,秋天抓油膘并长出保暖长毛。冬天都换乘了骆驼,马放入群,就都歇了以保膘。到了春天消耗了一冬天的瘦马开始一把把地脱去冬季长毛,并开始“跑青”,满地寻找刚露头的嫩青草苗吃。这时候“跑青”的马群因走得快,最难放。

在这一年四季之中,夏季马的水膘太大,容易跑死。秋膘为了过冬,需要保持,不能放开了猛跑。冬季骑骆驼。春季因为马太瘦而根本跑不动。唯有在这春夏之交的五一期间,是马刚吃了个半饱,而又最需要出汗的全年唯一能放开了猛跑的最好节气。

平时马倌都很吝啬,不愿意借备用马给人骑。而到了打狼时节,马倌却一反常态,特别愿意借马给人去骑,以便出汗脱毛。

一般五一节前,公社都会先通知今年的打狼在哪个山头。该山头往往就是狼群出没之地。打狼是全公社的集体行动。而我们公社直径有方圆百里。

 

2、另有所图

头天晚上马群饮马时,我们抓好马吊上。所谓“吊”是指把马拴在车上,长时间不让它吃草,以便耗掉肚子里的存食,防止跑吐了血。我曾把两匹马跑得鼻孔喷血。不过还算好,都没跑死。

天尚未明,便有人赶紧起来把马放开,让它们抓紧时间再抢吃几口草以保持体力。大约吃上一两个小时,我们都起来收拾停当,便抓来马,备鞍骑上出发。这时天刚蒙蒙亮。遥望远处的另一个游牧浩特,那边参加打狼的人也刚出发。

全公社的人都凌晨从自己家出发,朝着指定的山头前进。出发的人马以相互看得见的距离为准,组成一个范围囊括全公社的巨大包围圈。参加者一边朝指定的方向走去,一边搜索前方。如果发现有狼,不需要猛追,只要往包围圈内驱赶,不让它跑出圈外即可。

经过从凌晨到中午的半天跋涉,整个包围圈在中午收拢于该指定山头。因狼被打得太狠,实际在外围很难发现狼迹,大家都期望能在该有狼出没的山头发现狼,而实际也往往落空。我参加过的打狼多数都是毫无所获。

全公社各队参加打狼的人聚齐在山头后,由组织打狼的公社领导做总结讲话。如果打到了狼,则表扬该队该人。如果遇到狼而没打到,又让它跑了,则批评该生产队。因为全公社地域过于辽阔,不同队的老乡和知青往往整年见不到一面。打狼是个很好的相聚机会。不但老乡,连知青也都是借打狼来聚会,就和开那达幕大会似的。参与倒在其次,相聚才更有意义。

不但全队、全公社,甚至全旗、全盟、全内蒙、全蒙古的马鞍子都是大红、杏黄或正黄色,唯有我的鞍子涂成了油漆门窗的天蓝色。蓝色象征忧郁,正是我的少年烦恼。但也因此格外令人瞩目,招来了原本不认识的外队知青的借题问讯答话。

公社领导人讲话接近尾声时,已经有人跃跃欲试。

跃跃欲试什么?

赛马!

 

3、打完狼的赛马

全公社参加打狼的人到达指定地点的时间并不一致。而等公社革委会主任宣布今年打狼结束后,却是在同一时刻解散。绝大部分人马又选择趁机去公社所在地采买,这就给参加者提供了一个绝好的赛马机会。

那达幕大会都是在夏季。赛马都是选择的好马名马,让体重轻的儿童骑着出赛,以争名次。其他人都只有旁观的分。唯有这每年一度的打狼结束之际,才是任何人马都能参加的狂欢赛马节。

因为公社领导的讲话都有套路,从语气中就能听得出是否快要结束了。于是就有存心赛马以抢风头的人解开马绊,重新勒好肚带,戴好嚼子,倚马而待。

只听革委会主任一声:“这次打狼,到此结束!”好像发令枪响,醉心赛马的几个小伙子当即转身、认蹬、扳鞍、骗腿,翻身跨上马背,长啸一声蹿了出去。别的马一听见马蹄的的,也都按捺不住,挣扎着要出发。大家一起重整鞍辔,翻身上马,向山下冲去。

知青往往根据自己的爱好选择赛马还是与其他知青一起边聊边跑,或者干脆去其他队的知青点串门子。

我有一次骑了匹嚼口极硬的青马,和大队人马一起冲下山去。忽然感觉到鞍子没备好,正在往马脖子上滑。这时正处是下坡。如果鞍子滑到了马脖子上,就会翻滚下来把我摔下马背。而我的马正在马群中一起狂奔,是不会停下来的。我赶紧用力勒马。

只听“砰”的一声,我的马嚼子右边的缰绳齐根绷断!只剩左边一根扯绳。

这下可坏了,如果不能勒住马,今天非死不可!

左边的缰绳是否要断,完全没把握。可除了用力扯左边的缰绳,我还真无法可施。

马鞍子已经松动,不能用力蹬马蹬,只好是拼死力夹住马肋。我就这样用力扯一边的嚼子,总算慢慢地把坐骑拉得左转回头。一旦方向转朝上坡,与整个马队背道而驰,马就无力狂奔了。我这才赶紧跳下马来,重整鞍辔,再勒肚带,系好右边的嚼扯子。

等我重新跨上马背,调转马头朝山下望去。只见一个小黑点,后面拖着一条小白烟,正向有房屋的公社所在地快速移动,马上就要到达了。第一个小黑点之后是三五个同样拖着一缕白烟的小黑点,紧随其后。再后面是十几、几十个逐渐增大的黑点拖着烟尘尾随,直到能看清人马之别的大队人马,在滚滚尘埃中蜂拥向前。再往后是更多的妇女和上了年纪的人趟起漫天的尘土一窝蜂地经过我的身边。

回头往后看,有的人才刚上马。有的知青聊得起劲,正在整鞍,连马都还没上呢。再回头朝前望去,第一个小黑点已经到达了公社,随后的几个小黑点也正在进入。身处马蹄隆隆的轰鸣声中,不用再顾惜马的体力,狂奔在大队人马之间,那股冲天而起的豪情,远比在群众批斗大会上高呼口号要兴奋得多。

到了公社,一问谁是第一?

那个第一名跑到公社的外队小伙子正在供销社门口吃着刚买来的零食,一拨拨地接受着人们的祝贺呢。

 

4、一次五一打到狼

我在那里时,只有两次五一节真打到了狼,但都不是我们队打的。

打狼因需要马力,而春季马的体力有限,往往有的老乡骑一匹,再牵一匹空马,以备一匹跑不动了,再换另一匹。

那次是另一个队的老乡在外围发现了狼。于是他们不顾规矩,就地围追了起来。狼当然比马跑得快,而且灵活。但因四周隔不远还有其他打狼的人。他们会从自己所处的位置取提前量斜刺里截过去。这样一个人追不上了,正好由前面的人接力追。

追着追着,一名骑了一匹马还牵了一匹马的老乡眼看到狼被追到自己这边来了,而自己的马也已经骑了半天,再牵一匹马也跑得不方便。只见他直接从自己正在骑的马上脱去脚蹬,策身抱住右边牵着的生力马的脖子,一纵身,就从原来的马鞍上直接跨上了正在奔驰的原来牵着的光背马上,连嚼子都没有,只拉着一根笼头缰绳,撒手放开原来的带鞍子马,朝狼猛追过去。

狼也实在被追得太累了,正好前面有一口没有砌上的废弃了的干井筒子,直径有三四米宽大,不是很深。狼一下子蹿了进去。

该人正骑马撒开了蹄子大跑着猛追,因骑的是无鞍光背马,一见如此,连停都不停就纵身跳下马背,再跳进井坑里,甩开蒙古袍的长袖以防狼咬,一把就把狼头按住了。他随即抽出马棒,抡圆了照狼的鼻梁子只一下,就把狼打得动弹不得,再几下就打得没了气。这时候其他人才赶到。

可惜根据蒙古人的规矩,谁最后打死了狼就归谁。其他人饶着费尽了自己的马力,什么都没得着,抱怨了几句也没办法。因为狼胆能治马病,故都被蒙古人视为奇货,谁得到了都不会相让。

那次虽然打到了狼,却挨了公社领导一顿批评,因为无组织无纪律,打乱了包围圈。

 

5、另一次打到狼

还有一次是两个公社联合打狼,在最后聚集的山头上果真追来一头狼。该山石头太多,马在上面跑不开。追着追着,那狼忽然钻进一个洞里。洞比较宽,狼钻进去后把脑袋抵住洞底,屁股朝外。一个人跳下马背正准备往里跟进,不料被后跳下马的一知青女婿一把扯开,甩到身后,自己钻了进去。而那个洞又容不下第二个人。

四肢动物的后腿是蹄爪着地,和人不一样。人是足底着地,然后是小腿,再是大腿与髋骨连接。四蹄动物的后脚着地点相当于人的脚指甲,也就是说终生都在跳着芭蕾舞。四爪动物相当于脚趾头着地。所以四肢动物的小腿相当于人的脚掌。大腿相当于人的小腿,连接髋骨的股部有肉膜与下腹部相连。

读者可以看看自己脚后跟上,有条大筋与小腿肚子的肌肉相连。该大筋之内是没有筋骨的肉膜。据说窦尔敦被抓住后,因其会飞檐走壁,就被挑断了这根大筋。四肢动物这条大筋由于取芭蕾舞姿而位置较高。

那位蒙族知青女婿钻进洞里,掏出刀子,把该狼两条后腿的这根大筋内侧的肉膜刺透,然后用马缰绳穿过去,将两条狼腿栓住。该狼因为脑袋紧抵洞底,既无法回身,也无从反抗。

然后该小伙子退出洞来,用力拉那拴住狼后腿的马缰绳,就把狼给拽了出来。随后是一顿马棒,第一棒自然是照准了鼻梁子,把狼打死了。

然后就是二士争功,争死狼的所有权。因为第一个跳下马往洞里钻的并非该知青女婿。但毕竟那狼腿上的大筋是由该知青女婿刺穿的,最后还是归了他。蒙古人和美国人一样,只会骂架,绝不动手。一旦动手,会被人瞧不起。故中国人的暴力倾向实际上只是汉人,或者更南边的南蛮子才嗜好的。

蒙古人平时只跟牲口较力,或者在摔跤场上公平地与他人较力,却是绝不动手打人,尤其打的人无法还手。是汉族知青进入草原的挖肃运动,才让蒙古人开了眼。我也是最后从那些并无多少知识的底层蒙古老乡身上学会了什么叫非暴力:要么讲理,要么宁可放弃也绝不动手。

该次赛马前的总结大会上自然是争吵的双方都挨了批评。

 

6、蒙汉联姻的劳燕分飞

该知青女婿的老婆是标准干部子女,和我不在同一个公社,却是见面熟的朋友,曾在我从北京返回大队的途中经过她们公社时招待我,听我大谈知青争相上大学的见闻。

等我离去没多久便听说她服敌百虫自杀了。我在等待抢救消息的那几天真是后悔莫及,并特别叮嘱我们队一位同样嫁给老乡的女生千万别效法。万幸的是该女知青总算抢救了过来。

后来我再见到她时,赶紧向她道歉,深表悔恨。她则连说:“没事,没事。不怪你。是我自己的事。”

后来她还是因许多人都上了大学而和她们队第一英俊的蒙古丈夫离了婚(我们队女生所嫁的也是全队第一英俊的小伙子,至今未离)。美丽至极的大女儿图雅留给了父亲,母亲带走小儿子上了大学。

后来听说该知青女婿离婚后染上了酗酒,没多久便醉后吐血死了。比那头被他活生生刺穿了腿上大筋的狼也没多活几年。

该女知青回去领女儿。可女儿已经长大,满嘴蒙话,汉话都不怎么会说了,也舍不得带大她的奶奶。图雅的弟弟由在北京的老干部姥爷姥姥带大,一句蒙话都不会。

后来这母女姐弟是否重聚,我就不知道了。

算起来如今图雅已经三十大几岁了吧(70年左右出生),也该做了母亲。如果能从网上看到此文,希望能接受我对她们全家的祝福。

 

 


华夏知青网不是赢利性的网站,所刊载作品只作网友交流之用
引用时请注明作者和出处,有版权问题请与版主联系
华夏知青网:http://www.hxzq.net/
华夏知青网络工作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