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育芷：1972年日记摘抄
作者：昭昭搜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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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育芷：1972年日记摘抄
作者：昭昭搜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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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2年日记摘抄 作者：张育芷
以下是张育芷1972年日记的摘抄，为阅读计，特作说明。 摘抄分前后两部分。 前一部分：日记作者在大队当会计，有个马倌把大队的好马卖了好价钱自己留下，把自留畜残马充了公，日记作者坚持维护集体利益，受到谩骂、威胁，经过大家的努力，上下的支持，费尽周折，最后终于收回了应该属于大队的卖马款。 后一部分：1972年是日记作者插队的第四年，想学习的愿望不断涌出，越来越强烈，但又不知如何是好。在送身患重病的插友李××从大队到旗再到北京的求医过程中，日记作者不禁发出了“我们如何做一个有用的又不被世俗所缚的真正的女战士呢”的感叹。
出奇的灾，五月中旬，下了两天雪，风烈，犹如数九寒天一般…… 前些天，西乌旗草原一场漫天大火，据说伤了70多人，在这场风雪下该停了吧！？ 活着就应该像鲁迅那样活着，有血有肉，是个战士。
接妈妈的信及表。北京的旱情似乎把我的心也快干裂了似的。人定胜天，是说我们必将用人的智慧去战胜大自然带来的灾害，但我们目前还不能够做到这点。我渐渐感到自己需要重新学习，因为大自然及世界要求我们的太多了，而自己一无所知，时间毫不留情的过去了，却对于盘个灶火拉趟水而高兴，岂不太渺小了。自然并不是看不起无文化的落后的农牧民，和他们结合也不是要和他们一样不看书报，不注重研究，而是要用自己的知识和他们宝贵的经验结合起来，为改变贫穷落后而斗争。 美国的工农业生产水平比我们高多了，他们可以一人饲养十万只鸡，一个人可以养活四万个人，而我们呢？
还是想蹋下心来学习学习吧，太耽误时间，何必那么热心于参加活动呢（作者注：指邻近公社、大队组织篮球赛等活动）！有所得必有所失，若想两全其美，不符合辩证法。
这一天打水、洗衣、做饭……没干什么有意义的事。我正是烦干这些，不知如何利用光阴，如何抓紧时间学习，我有改变现状的想法……我思索了不少时间，不知如何决定，有些觉得无头绪，又不安于这样。 看《绞刑架下的报告》，其中有些话意义十分深刻，真想都抄下来。
社会调查忙了这么几天了，头绪有了。每当认真干一项工作时，我总是越干越来劲，真想下一年应该更好好干才行，而且盘算好，哪些应该改进，如何改进，哪些应该记取教训。…… 我已厌烦热闹，思想清净些能认真学习些，时间太宝贵。对于我，繁琐的会计工作占了我大部分时间与精力，如何抓紧时间延长生命是太重要了。 尤利乌斯·伏契克： “我爱生活，为了它的美好，我参加了斗争。我爱你们，人们啊，当你们感觉到我的爱的时候，我是幸福的，当你们不了解我的时候，我是痛苦的……”
和次林朝、沙哥德尔两口子干了一架。此架酝酿已久，两个多月以来就准备着，为了和书记干仗，他把知识青年也打在里面（作者注：他极力主张撤掉我的会计职务），以势压人，为自己的私心辩护。我不怕你，我是为自己干事吗？不是，是为全大队，为全体牧民。为了革命事业，群众不让干，可以交，你一个人不让干，办不到。这种人可以不惜手段，那就针锋相对，歪风邪气不压不成。 “百炼成钢”意味着什么？挫折困难可以把人磨炼得坚强，也可以把人压成软蛋。犯了错误，可以使人更聪明能干，也可使人变成懦夫、傻瓜。正确地对待眼前的困难，是一个革命者应有的品质。…… “今天干，明天还干”，只要不公开罢官就干下去。自留畜和大队的牲畜要分清，谁也不能浑水摸鱼。我身无半只畜，为的是集体。
……要拿着新的精神力量去工作。 光光告诉我……老妈妈（大队牧民）要来看我、安慰我，我从心里感激她。“人民啊，我多么爱你们啊！你们是多么好啊！”老妈妈啊，你老人家不要来吧，路太远；你老人家不要急啊，我是不会软弱的，工作要干下去的；你老人家不要担心吧，我不走，只要党需要，就在这儿干下去。 四年啊，这将近四年的火热沸腾的战斗、生活，充满了生气。有悲伤也有欢乐，有团结也有斗争，有顺利更有挫折。我哭过，但更多的是笑，动摇过，但还是坚持干下来，我沮丧过，但始终还是朝气勃勃。在崎岖小路攀登过的人，才能体会到光明大道的不易与幸福，经历过苦难挫折的人，才更知道生命的意义，才能懂得自己与革命的关系。 ……来到草原也同样是经过了考验，“苦”（其实算不上什么苦）的磨难。在刀子、匕首面前，没有屈服，在谩骂、污蔑、误会的情况下，也没有吓倒，但是和革命前辈们相比，我们又是多么幸运啊！…… 个人结局的好坏，不能说明信仰的本质。…… 应该学会：无论在什么难险挫折面前，都要始终鼓足勇气，冲过去，冲过去，坚持，坚持！坚持就是胜利！胜利一定属于我们，因为我们是为真理而战。
接到达巴带来的条（作者注：指在冬营盘搞基建的同学，听说我会上遭沙哥德尔两口子及亲戚围攻谩骂，写来的信），心里热烘烘的，充满了力量。……同志们的支持，使我充满了信心。谢谢你们，谢谢大家。还要遵照主席教导办事，什么矛盾都可以解决。…… 乌云来了，雷声紧迫，接踵而来的雨也张狂起来。可是我站在高山上，望得见远处乌云的后面是阳光灿烂的蓝天！充满着无限希望。
……“卖马”的事后天群众会一定要弄清楚，把其他事也连同一起搞清。不行就去请教“大拉嘎们”（干部们），正好现场会来人多。
昨夜风雨交加，没有好好睡，下夜疲乏…… 贫下中牧绝大多数都是好心的。巴苏和老妈妈说让我小心，别独自出远门，有人在背后骂你。这“骂”没什么，我不怕一切，哪怕是杀我砍我……我们坚持真理，绝不是为自己，而是为全体人民的利益，为大多数人民的利益。明天会上，能够以理服人，讲通道理，教育群众，弄清是非，不可胡乱吵一气（作者注：指因语言沟通困难，翻译来不及，就各自说各自的，结果乱作一团的局面）。
今日剪羊毛，会又改在明日开…… 翻看了四年来的日记，心绪不能平静，一幕幕往事在脑子里接踵出现。是啊，生活考验了我，斗争锻炼了我，广阔天地里成长了我，这再教育的几年是不可忘怀的啊！使我认识了社会，认识了生活与斗争的实际内容……
今天开群众大会，解决自留畜等问题。关于上次打架的事，我今天还要提。这是关系到原则的大事，关系到党支部威信的问题，关系到如何搞好贫下中牧和知识青年关系的问题，关系到在大队究竟树立谁的威信：——是某家势力大掌权，还是用毛泽东思想统帅，由党统一领导的大问题。 不顾上级正确原则，故意造谣说上级同意买卖换，这必须澄清…… 在大队里似乎没人敢碰他们家，其实没什么了不起。老虎屁股摸不得，偏要摸。否则照此下去，大队成了谁人的势力，各家人民群众中岂不分成了等级：一些可以称王称霸，一些则低人三分。党支部、领导班子的话没人听，旁人也不敢提意见。照此办理，如何紧跟毛主席伟大战略部署前进呢？ 是啊，我并不是什么都好，而是错误缺点多得很，脾气又越发的不好，以前的涵养也渐渐地没有了，被那些不合理的事情激怒得保持不了昔日的“文明雅致”了，而且也学会吵架了，学校中的学生气渐渐少了。我并不怕别人提意见；脸皮“厚”也不怕什么打击谩骂；以前以为“丑事”，现在变得自豪。因为我明白了，我是为什么而自豪，既然是为坚持真理，听听漫骂反而是舒心的事情。因为社会总不是那么平静的。
昨天群众会终于达到了我们的目的：阐明真理，讲清事实真相，教育群众，打他的老虎屁股摸不得的威风。知青全来了，心很齐，因为目的明确，又懂得了执行政策，不是为个人打架，而是为了坚持原则，支持党支部的工作。群众中的一些人也明确了。反正不管怎么说，我们的目的初步达到了，还要进一步弄清，借此把长久以来大队存在的矛盾解决了。…… 总而言之，收获还是大。最后我讲了，归到了团结问题上，及对待党支部的态度上，卖马只不过是一个矛盾的爆发点。小伤口挤破了，不把里面的脓排除，只能越长越烂，直到不可救药，还是借此彻底解决的好。 今天大伙儿决定，让我和徐××、王××一块儿去公社找领导反映问题、核实事实真相。我们一早骑马沿着“巴嘎高勒”到公社。 找到双占，他一是怕自己承担什么责任，二是怨乔格勒木自作主张、乱传“圣旨”。而包主任一针见血，马上明白了问题的实质，并指出了狡猾的人会利用干部、群众等之间各种各样可以利用的矛盾，挑拨离间，掩盖自己的企图，达到个人的目的。同意我们的办法，先不要吵，待“包主任”下队再详细地把以前的事也捎带上。 后碰到三友他们，邀我们到额队去玩。将近黄昏，我们骑马奔向西北。 知识青年一块照了相，真是史无前例的团结（了）。要离开了，却也是觉得舍不得。 美丽奇特的额尔登乌拉山是我们草原的骄傲，遍山火红的山丹丹花，显得待人格外热情。奇峰异石，“一线天”、“夹皮沟”、“鹰嘴崖”、“鲤鱼嘴”、“仙人洞”……迷人极了。又发现了新的名胜“多孔洞”等，采集了14种野花（但忘记了拿到我们队）——多么美丽的草原景色啊。可是，我的不愉快的心情依然，使我兴致不高。我想到自己缺乏了对生活的热爱，对这儿的感情。尽管青年人的朝气使我和大家爬山钻洞时快乐非凡，但一静下来，就不由得心情很重啊——是啊，现实生活与斗争是逃避不了的，矛盾不解决彻底，舒服不了。但好解决彻底吗？自己如何继续工作呢？如何与群众相处呢？如何决定自己参加什么工作与劳动呢（即是到冬营盘还是留在大队）？ 是啊，我知道并不是改变信念，而是如何经受一次又一次困难挫折的考验。这个过程当然不是甜蜜而是痛苦。关键是自己不能就此而逃避现实，松劲泄气，或产生对广大群众的抵触情绪，干脆离开。这种念头是有的，也是我当前需要警惕的。
这两三天连续订价格（自留畜上交大队）…… 书记小达木丁晚上来，聊起了大队内外的事……大队的基层干部多么不容易啊！（他们）辛辛苦苦，受尽了挫折，既坚持劳动，又坚持工作，风里雨里，日日夜夜，任劳任怨…… 当干部“吃亏论”很容易产生……自己成了会计，也是远远落在形势后面，群众对我的要求高，我却放任自流，极力反对别人把自己当成什么“大拉嘎”，也同时放松对自己的要求，有了意见就牢骚满腹，感到委屈，转眼一想，难道能让群众求着自己干革命吗？还是得自觉，还是得严格要求自己。 想想牺牲了的英雄们，心里就豁亮了，连脑袋都可以贡献出来，还怕别的吗？…… 高瞻远瞩，信心百倍！
接到两封家信，引起了好一阵思想斗争，父亲去世后，北京只有老妈一人，身体多病，哥姐又都在外地，我自己也不知如何处理“困难”。关于是否在此一辈子不知如何考虑。情况的变化是经常的，反复突然的，很难预料，现在应当怎么办？只有好好干，呆一天必须保证按主席指示干一天，而将来有什么调动变动，也要分清楚是国家需要还是什么？当然一概地排斥到外边也是片面的。
满肚子不高兴，和达西一块到公社。刀勒玛（作者注：大队的一中年妇女）实在不讲理，说我两年都给她家少算工了，理由是收入比以前（1969年）少了。这些日子，满肚子委屈又一下子涌上心头，含着的眼泪实在忍不住……我不知道如何对待这一切…… 到了公社，给在奶粉厂干活儿的人记了工，没地方睡，连夜跑到吉尔格朗图队兰兰的蒙古包，已经12点多了才睡。
一部分羊跑了，还被狼吃了几只。 把我累毁了。我放弃参加公社那达慕大会，浩特只留下我和丹增老头，放羊、下夜，又赶上下暴雨，羊少了又去找羊，连续36小时没睡，没吃好，紧张极了。不知为什么厄运总跟着我，雨夜漆黑、寒冷，狗躲在毡子底下，老丹增睡了，我真在包外面淋雨下夜还出了事，真无助——后悔极了。 找羊到额队、白音吐嘎等地。“黑云压沉沉，四野荒寂寂。独自寻羊心焦焦，风大雨狂空悄悄。” 不知为什么，现在没有了刚来时的满腔热情，遇到灾难，心里伤感极了。
李××（同班插友）自14日从基建点归来后，就病得一天不如一天，简直成了“什锦病”，什么症状也有，不吃，不喝，不能走，连说话的劲儿也没有了。 决定今天送走，先到旗里，赶快治！我陪了三天了，很着急，她的状态一日不如一日，真不知今后知青命运如何。
……我决定送她（李）回北京。 阿旗医院断定（李）是肾盂肾炎或泌尿系统感染，总而言之不妙，还是赶紧地走吧！ ……我曾经也对此有不少理想。社会——复杂的结构，我们如何做一个有用的又不被世俗所缚的真正的女战士呢！目前不可解。对大队的现状不满，不安于那种自顾自地狭小生活，更不愿成为规律地去追求那个人的小家庭生活，一种想离开这儿，想上大学，想抓紧青春好时光尽力多学习、多做出些贡献的愿望越来越强烈。我们想到四年来也是一生中不可缺少的步骤，使我们接触了社会，接触了阶级斗争、生产斗争的实际，丰富了我的思想，开阔了眼界。我们首先是了解了人民群众，他们的过去和现在，他们的疾苦和幸福。懂得了什么是艰苦，什么是快乐，如何生活才有意义。因此，我们有责任负起大任，有理由去加重自己的担子，把全部精力用来为社会为人民做出贡献。这绝不是把人分成贵贱，把工作分出高低，而是能力有大小，主要是把自己的能力提高标准来贡献出来，要问心无愧。做个标准合格的家庭妇女吗？容易，不难，但绝不是我辈之能事。做个劳动、放羊的劳动者吗？也不是时代对我们的要求，只不过是劳动者的基本品质。路线是个纲，纲举目张，有觉悟有文化的普通劳动者的真实标准我们还远远比不上。因此，绝不能安于现状是我们的主要矛盾。我们想上学，继续学习，因为懂得的太少了。我们想换个环境，到更艰苦的地方去，接触更多的实际面。我们绝不是弃于人民，追求个人的小生活，我们绝不是想自己往上爬，而是愿为自己祖国的繁荣把十几年来人民给自己的知识贡献出来。当然现实会如何，命运怎样安排，谁又可知？ 我们现在真是动荡的生活，年纪轻轻也就如此荡过去了。我们的命运，绝不能像农村妇女那样成为家庭的附庸，无论如何也不能那样工作。愿我们一辈子都奋斗、努力，坚持不懈，永远向前。绝不能碌碌无为，成为附庸。
今乘车往张家口。……晚7点终于到了宝昌，宿一夜，明日就可经张家口到北京了。…… 今一路上谈起了四年来的收获感想及今后应怎么办，确实进了一步了。
终于到了张家口。 此行一定不能盲目度过了。除了上医院护理病人，还应当有些收获。我的打算：看一些名著（哲学、文艺），学习些诗歌（古今中外）；了解些新的形势和路线斗争的情况；复习外语、数学什么的，并且写上几篇四年来所想所见所闻的短文、札记。 路上回顾了这四年……心潮激动，干劲十足。展望未来，只更感到肩头担子沉重。
北大医院确诊（李）是急性肾小球肾炎，四个加号，本应住院治疗，但没有自治区介绍信不给治，什么道理嘛？生了一顿气。不知为什么如今牢骚也多了，疾病这么厉害，耽误了怎么办？
回北京已经半个月了，真是意想不到的事情太多了。 冷静想一下，我们的不顺开始了，也许是开始的太晚了。“千里搭帐篷，没有开不完的宴席”。分久必合，合久必分，而对于自然事实，怎么怕了呢？比方这病，本来是没想到的，然而肾炎是无法坚持留在那儿的，也没有必要，现在看来。 既然李不能呆，我也真不愿意留下，可不知如何离开，也不知如何处理。 渐渐的我也成了牢骚者了，使我满意的东西越来越少了。……
在草原写了11本日记，这次只找到三本半。翻看插队日记，满目都是难忘的记忆。之所以难忘，是因为我们当年是那么年轻、纯洁，那么有活力、有理想。1968年，“文革”中派性争斗无休无止，学校长期停课，我们不愿意过这种日子，于是自觉自愿地报名离开北京，奔向草原，想真心实意地为牧民服务。在那动乱的年代，在贫穷落后的牧区，我们和牧民们生活、劳动在一起，我们奋斗过、付出过，任凭多苦多难，也坚持着，甚至患重病累倒。这些虽对于改变当地现状成效甚微，但却完成了“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的自身历练，结交了一批生死之交的战友，结识了众多勤劳、朴实、宽容、豪爽的牧民朋友，让心中溢满了那久久不能忘怀的草原情结。孩子们说：“你们真是一群理想主义者。”是的，我认同这点，并为之自豪，且无怨无悔。 1974年我应招回京当了老师。退休后，因收集插队当年的资料，从档案中复印了新宝力格大队党支部和领导班子用蒙文为我写的鉴定。那认真工整的书写，让我感动，尤其是看到写有“该同志……在担任会计工作期间，工作认真细致，坚持原则，同那些不符合财经制度的思想行为坚决斗争，一心为社会主义，为革命利益艰苦不懈的努力”等评语时，心情更是不能平静。当时，知识青年做了一些很平常和应该做的事情，而牧民们却记着呢。我知道，这评价不仅是对我个人的，也是对我们全体知青的。为此附上蒙古文鉴定的复印件。
张育芷 女，北京师大女附中67届高中学生。 1968年8月赴阿巴嘎旗伊和高勒公社新宝力格大队插队。回城后在北京四中任教，现已退休。
——选自内蒙北京知青诗文集《扎洛集》
新宝力格大队党支部和领导班子用蒙文为我写的鉴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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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育芷（前右）和同校插友在一起
新宝力格队的知青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