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您还好吗？

    三年了，妈妈离开我们已经三年了！

不敢回想那些伤心时刻，怕触痛心头永远也不会愈合的伤口。前两天想写点东西的，但一想到妈妈、想到妈妈最后那段日子所受的煎熬，我的心再次撕裂般疼痛，赶紧把记忆的闸门关闭……

这三年来，我只要想到妈妈就会有痛彻肺腑的感觉。

至今我都无法回想妈妈生命最后几天的日子......不愿意看到残雪，妈妈最后几天，刚好上海遇到暴风雪。病房外飘飘扬扬的雪花，雪花飘在窗玻璃上纤细美丽的身影，瞬息就化成泪珠，她也在为病床上的妈妈哭泣。妈妈插着呼吸机在死亡线上挣扎，望着痛苦不堪的妈妈，我的心坠入了绝望的深谷，沉痛！

窗外的白雪，映得病房很亮，但我的心是一片惨白、冰凉，耳边一直回响着医生的话“医学还有尚未突破的领域、医生不是万能的”，眼睁睁地看着妈妈痛苦挣扎，我却束手无策；看着妈妈的病情一天重似一天，我心如刀绞。上海的下雪天不多，那年赶上了。那年的银装素裹在我眼里仿佛是在为妈妈穿的孝服。所以白雪皑皑，会勾起我沉痛的记忆.....昨天看了妈妈的遗容照片，泪水长流......我......我一直没有好好写一点像样的文字给妈妈......只是由于太沉重、太沉痛，我实在是无法把心里想要说的话表述出来、实在无法把被痛苦撕得支离破碎的情感，恰如其分地写下来,破碎的思绪拼不成完整的文字......今天读到小昊弟弟的《妈妈，您还好吗？》，读着，心紧缩着、抽痛......

                                                                    写于2011-02-02

 

 

附小昊弟弟：

 《妈妈，您还好吗？》

    您走了三年了，我们没有一天不想您！

几个星期前，我们去看您，我跪在您面前，泪水不由自主地流淌，三年没有来看您，请您原谅！

妈妈，您在那边还好吗？有没有找到过去认识的长辈，朋友，同事，伙伴？我们一切都好，亭亭念大学二年级了。她写过一首有关您的小诗，我把它翻成了中文，希望您读过了。

我时常在梦里见到您，可总是印象不深，醒来就不太记得了。这次回家，爸爸早把您的照片小心地收藏好，生怕一不小心，又触碰到敏感的泪腺。其实，就算房间里没有您的照片，那也丝毫不影响到我们对您的思念。

妈妈，爸爸现在身体还好，只是还有老毛病：心脏不好，血压偏高。爸爸也意识到有些超重，吃东西比过去当心了许多，不过还有改进的余地。看得出，爸爸也慢慢地从对您的无限思念中走出来，请您不要过于担心。临回美国的前一天，爸爸告诉我，他又要冷清了，那时我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过去不太理解别人失去父母的痛，现在有些感触了。后悔当初没有好好陪陪您说说话，现在想来也是晚了。事情往往不亲身体会不会了解，可是等到自己碰到了，一切都已过去了。

二零零七年的夏天，我坐在您的床边，您告诉我：“子欲孝，亲不在”。那时，我似乎理解您的意思，现在想想，当时我其实并不完全明白您的用意。您想告诉我抓紧时间，不要等到事情发生了就来不及了。真的，我错过了好些机会。您当时和我讲您的家史，我也没有一一记住，也没有将它录音下来，唉，还有什么弥补的办法吗？妈妈，您不会怪我吧？

这次回家，爸爸亲口告诉我，其实妈妈您内心最喜欢我，可是一直故意不让我知道。我多少有点愚钝，如果没有人明确地告诉我，我会不得要领的。这让我想起过去您给过我一些暗示，那时我还小，没有明白您的意思。您真的在端平一碗水啊，在您的四个孩子面前，不流露出您的偏好。作为家里最小的男孩，我没有什么娇气，可能和这很有关系。

                                                                       儿 小昊

附：

亭亭的英文小诗：

I remember moon as the first character
You taught me, taking my infant fingers into your own,
Wrapping thumb over thumb, flesh over flesh,
Clasping my hand with yours, guiding my wrist
As we danced to the sweet hymn of summertime.
You gave me my first writing lesson.
In return, I gave you a smile of loose baby teeth
And lines of uneven strokes, messy interpretations I was so proud of.
You taught me Chinese proverbs that I forgot over the years,
Just as time erased your image into a blurred memory
Of greys and blacks I cannot differentiate.
I close my eyes and listen to the wind.
Be not afraid of growing slowly your voice whispers.
Be afraid only of standing still.

初月

我记得月的第一个字母，
您教我，手把手，将我的小手放入您的宽厚的大手，
带领我，就像在夏日里翩翩起舞。
您给我上的第一次课，
我给了您一个灿烂的微笑，露出了稀松的童牙。
那些您教过的中文典故，随时间流逝，有些淡忘了，
就像泛黄的照片，分不清灰色和黑色。
我闭上眼睛，听风的声音，
静静地站立，您的声音渐渐地远去，
消失在风里。

                                                                 2008年3月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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