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村纪事（十六）

 狗血喷头

好久没吃到肉了,我们都嘴馋馋的,开始打起主意。有人说起前几天同队的一户农民杀了一只狗,据说冬天吃狗肉,身子暖和。“对!杀狗,吃狗肉。”大家把目光投向我们养的两只狗身上。

我们养的两只狗,都己长到20多斤重。一只是“黑鼻”,我介绍过的,我们当然舍不得杀它。那么该杀的就是另一只了,它从体形到灵性都比“黑鼻”差,以致于我们都懒得为它取名。优胜劣汰,适者生存,甚至被宠着；反之只能被杀,同样是狗,命运就是如此不同。

小W自告奋勇充当“刽子手”（那时他还未上调）,并决定采用当地农民杀狗的方法。当地农民杀狗,都是用烧火时夹柴火的弯成U形的竹板,夹住狗的脖子,然后拖到水中按住,将其溺死。几位女同伴看到要杀狗,都躲得远远的,不敢观看。我们让她们看住“黑鼻”,免得它物伤其类。

小W从厨房拿来竹夹板,呼唤起那只狗。那狗以为小W想同它亲热,傻呼呼地摇着尾巴跑到小W身边。这就是它同“黑鼻”的区别,“黑鼻”已觉察到不寻常的气氛,警惕地乖乖地跟在女主人们身旁。

小W乘它不备,双手用竹夹板夹住其脖子,想往不远处的小溪拖。谁知这狗知道主人欲置之死地后,又叫又发疯般上窜下跳,拼命挣扎。小W显然无法将其拖走,虽坚持不松手,但僵持一段后,己有些力不从心了。我在一旁见状,顾不得多想,拿起身边的一根锄头柄,朝狗头砸去。一下,两下,三下……狗终于不动了,可小W的身上、脸上却溅上了狗血。“狗血喷头”让小W有些恼火。我只好一边帮他擦脸上的血,一边向他解释道歉。其实他也知道我这是紧急关头“拔刀相助”。

接下来我们将狗拖到小溪旁,将狗头砍下扔掉（我们这里是不吃狗头的）,然后去毛、开膛破肚……

这回,我自告奋勇承担起煮狗肉的任务。我父亲曾教过我如何煮狗肉,那就是猪油垫底,放酒,放盐,放糖,尽量少放水,上面再放几片甘蔗（据说可吸毒）。我们没有猪油,只能用花生油,又向农民讨了一些自巳酿的红酒,一位同伴还特地跑到大队药店买来一包“四物”,我便开始动手煮。

待煮熟后,掀开锅盖,只见一块块胶状的红烧狗肉香味诱人。我们几个男的拿起碗筷,迫不及待地吃起来。三位女同伴原本都说不敢吃,可经不住我们的劝说和香喷喷的诱惑,结果一试都吃开了,而且吃得津津有味,似乎不比我们男的吃得少。我们还发现,平时最喜欢啃骨头的黑鼻,对扔给它的狗骨,嗅了嗅就是不吃。

这天晚上,睡觉时,真的感到浑身发热。只是想起白天杀狗时的情景,觉得似乎很残忍,但又自我安慰：当时养狗,有几只能象“黑鼻”,不是用来杀掉吃肉的呢……

此后,我们还吃过几次狗肉。“黑鼻”我们是决不杀的,宁可花几块钱向农民买狗来杀。当然,杀狗时再也不会出现狗血喷头的一幕了,因为我们自巳不杀,让农民帮忙。

 郑亚鸿文集：http://hxzq05.d68.zgsj.net/showcorpus.asp?id=1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