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马观花非洲行 作者:Wenjunq


 

 

  走马观花非洲行

 

7月18日,香港大雨夹着小雨。我带着翻译从中港码头上岸,在旁边吃了餐饭,不过快餐罢了,却花了两百多港币。香港的消费可见一斑。然后在尖沙嘴地铁站登车,坐到香港崽,向前不远,走到香港站,那是机场快速铁路的起点。同时可以在此换领登机牌、托运行李。确实十分方便,而且设施非常富丽堂皇,我们在国泰航空的办事处领取了当晚飞南非约翰内斯堡的登机牌,交运了行李,便一身轻松,可以办其他事了。


    老实说,自香港回归以后,我就没有到过香港。变化还是有的,更富丽、更堂皇了。但隐约间似乎感到她没有以前那种繁忙、反倒有一种不可言状的无奈。走了许多家商店,这种现象可以更清楚地感受到。于是无聊中干脆打了个电话给老朋友许老板。他听说我在香港站,并知道我要搭乘的航班需等到夜里十一点半才起飞时,连忙叫等他,他的公司距此不远,十来分钟即到,要请吃饭,顺便聊聊。

不过十来分钟,他真的到了。寒暄之余,他说吃饭时间还早,先到咖啡屋喝杯咖啡,七点再吃饭。到咖啡屋坐下,翻译又要去逛街,我们便边喝边等。我问现在生意如何?他摇头道:“不掂。越来越难做了,回归之后,更多的厂子搬到珠江三角洲,香港的日子自然不好过,失业率越来越高。香港人如今70%多有私房,但其中80%是在深圳买的。香港一贯以房地产为龙头,于是整个香港的经济都不景气,失业率攀升。股市行情也旺不起来,比如今天收市,成交额度只有几十亿港元,与过去每天两三百亿相比,实在不可同日而语。打算逐步收手,保住几千万身家,安度晚年算了,拼搏之事还是让年轻人去干吧!

又谈起香港政治,他道,董建华是大陆方面的代理人,在这方面是毫无疑问的。现在香港人对他毫无信心,也无办法。立法局早就被中共控制,香港政治人士吵吵嚷嚷,举例说了许多位立法局议员,他们早就是中共党员。但中共决然否认,这些人又毫无办法证明,只能算说说而已。 不知不觉聊到六点半,许先生叫去吃饭,算是给我接风,同时又算送行。他笑道:两餐并作一餐,你给我省钱了。说是如此,其实也挺破费。鱼翅、鲍鱼、黄油蟹,在香港算是最贵的菜肴。据说,香港人是否拿你当朋友,只消看他是否请你吃鱼翅。老许是老朋友了,我倒是不很希望他破费。但盛情之下,恭敬不如从命倒反好些。饭桌上他听说我还要去加纳、尼日利亚,不由得十分担心。称那些地方很乱,千万要注意,最好不要去。我问道:何以知道那些地方乱?他说他的客户中有这些在这些地方做生意的人。受骗是家常便饭。

将近十点,这餐饭结束。他送我们到机场快速列车站,然后再见。车票不便宜,每人一百港币。但确实很快,中途只停九龙、青衣两站,便直达新机场登机闸口了。新机场极其巨大,内地没有一个机场可以比的。想当初,彭定康决定修此机场,还被我们骂了许久,说他想花光香港的财政储备;结果是,非但机场修了,财政储备移交的,比我们算的还要多。英国人并没有从中闹什么好处,一切都是按照国际惯例进行的。用那句“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倒是有几分贴切的。想起香港回归前,在一次讨论会上,有位年轻人说:“这个慈禧太后真可恨,当初割地赔款,怎么就没把我们这儿割出去?要是割了,岂不多一个回归地,我们也能庆祝一次本地回归,那该多好?”

夜里准时起飞,国泰航空的空中客车340飞机呼啸着离开了香港。弦窗外东方明珠的不夜之光尽收眼底,确实很美。而这个称号原属上海,1949年以前上海是东方第一大都市。直到1955年,香港还夸口要力争在15年左右赶上上海。没想到,在老毛的英明领导下,中国的历史又一次被人为地拖了后腿,而且这一次远比康乾盛世时期、慈禧太后时期来得更厉害。没到十年,香港就超过了上海,东方明珠的桂冠被香港人夺走了。还不仅如此,1955年中国国民经济总值占世界的4.7%,到1980年就仅为2.5%了。也就是说,世界经济在前进时,中国的经济被老毛严重地拖后了。1960年中国国民经济总值与日本相当,到1980年便只有日本的1/4;而老毛放了“十五年赶上并超过美国”的巨大“卫星”,那时中国国民经济总值比美国少4,600亿美圆,20年过去,中国不但没有如老毛所说“变成四个美国”,中美差距反倒变成了30,000亿美圆!老毛放的“卫星”只能留在青史,永远成为世人耻笑的证据。只有毛府家奴们至今还在声嘶力竭地为他们死去的主子辩解,而这些辩解至少是徒劳的。用老毛自己1958年8月30日在八大预备会议第一次会议上的话说:“你赶不上,那你就没有理由,那你就不那么光荣,也就不那么十分伟大。”“这是一种责任。你有那么多人,你有那么一块大地方,资源那么丰富,又听说搞了社会主义,据说又有优越性,结果你搞了五六十年还不能超过美国,你像个什么样子呢?那就要从地球上开除你的球籍!”该不该用他自己的标准来评价他自己呢?想当初,毛府家奴们是何等地威风八面!他们手持水火棍,举着“徊避”、“肃静”的牌子,谁要是敢怠慢一步,当头一棒是逃不掉的。现如今,尽管还有某些权势撑着,他们的吼声已如秋蚊呻吟,倒是应了老毛自己的诗句:“小小寰球,有几个苍蝇碰壁。几声凄厉,几声抽泣”的了。

国泰航空公司的机上服务比起国内航班要好。吃了喝了,没多久,便昏昏欲睡。这一个航程用12个多小时,减去约翰内斯堡同北京有六小时的时差,到约翰内斯堡正是早上七点。从空中看南非,莽原千里,又正值隆冬,枯黄的色调笼罩着原野,显示着另一种雄浑。不知为什么,田野上种植着几个巨大的圆,却是碧绿的。那圆圈想必用圆规画出,不然决不可能有如此规整,种的是什么?我想不出所以然来,估计是越冬小麦,为什么要种成圆形呢?

机场很大,出得关来便遇见几个黑人,胸前挂着名牌,咭哩哇啦地要帮找酒店。带着上了假日酒店的接客车,马上伸手要十美圆小费。我不想给那么多,便掏了二十港币,他坚决不要,说换不回RAND(南非货币),我接回来正要装进口袋,他竟然发现我有六美金纸币,硬是要了去。好家伙,在美国付小费不过一美金。这个黑人只领着你走了20米,便要价十美金。我不知怎的,忽然想起姥姥说的:穷家富路,出门装阔气。

上了酒店的车,发现约翰内斯堡完全是发达国家的格局,这个城市太大了,公路密如蛛网,车辆穿梭不息。路况极佳,车也极漂亮,开车的更是文明礼让,完全不象国内那种抢道争先,毫不相让的情况,这种礼让的习惯,在北美、澳洲、欧洲都如此。惟独没有想到非洲居然也如此。也许是国情使然,国内任何城市,那怕是北京,基础设施如能达到约翰内斯堡这样,怕还得半个世纪以上。

同黑人司机聊起来,他很健谈。问我们是日本人还是韩国人?告诉他我们是中国人,他还要问:“TAIWAN OR HONGKONG?”我回答:“BEIJING。”他才恍然大悟。接着问他,现在南非还有没有种族歧视?他说:种族歧视没有了,经济也完蛋了。我不解地问:为什么?他说,曼德拉上台,许了一大堆愿,没有一个兑现。失业率一天比一天高,黑人的日子比以前更差,受益的黑人只是那些革命党。他们没有水平管理国家,造成不光投资减少,连本地的白人也纷纷移民走了,失业是必然的。他笑道:“下一次选举,我不再投黑人总统的票,无论他们说什么,都是在撒谎。我再也不上当了。”

果然,他的话有了证据,路边不断地出现“TO LET”(出租或转让)的大幅广告牌,都是极漂亮的建筑。黑人司机说,这还是少数,等会你们到了SANDTON CITY,那里更多。几十层的大楼都是空的,价值七万美圆的住宅,只要两万就可以买到。到了一个路口,司机停车让路,一个黑人举着个牌子,上面写着:“请帮帮我,没有食物,没有工作,但有孩子。”司机说,别理他们。但那个黑人举着牌子,凑到车窗跟前,轻轻敲打玻璃。

车进了SANDTON CITY,这是一个环境与建设都美不胜收的现代化城区,丝毫也不逊色于欧美或大洋洲的任何城市社区。我们住宿的假日酒店(HOLIDAY INN)就在城区中心,开好房间,房价也不贵,386RAND一天。出门走走,街市与建筑确实很棒。一个超大型的商业中心就在酒店对面,里面的人群各人种都有,饭店也是世界特色,除西餐外,日本料理、帝苑中餐、印度饭馆风味齐备,可以任由选择。我们进了中餐馆,没想到,就餐的华人还不少,也有白人,惟独没有黑人。只是跑堂的下手都是黑人。

中餐馆里跑堂的都是华人,一问,那小伙子是广东顺德人氏,到南非已经8年了。告知,现在也打退堂鼓,想回中国了。原来一RAND顶人民币四元,现在只顶一元。一听说我们要换RAND,立即愿意帮忙,一美圆换八RAND。住酒店刷卡,一美金只换算7.2RAND,还要10%的手续费。于是成交。没想到另一位上海来的小姐也找来,问是否还可以换美金?聊起来才知道,南非政府现在控制外汇,RAND不保值,以前2RAND换一美金,现在买美金要8.26RAND。一回国就要用美金,不备不行。

美国佬在满世界都遭人讨厌,可美金却是满世界受欢迎。想起前两年在越南、柬埔寨,一亮出美金就围上来一大群人。什么阶级仇、民族恨,全忘光了。我试探道:“买房子在此如何?”上海小姐说,最容易买的就是房子,这个SANDTON CITY里,一半多的房子都在卖。房主喊价,你最多出到一半就一定能成交。这个CITY属于高尚城区。在市中心区,也有很多的楼宇在出让。前两天又有一个大酒店倒闭了,这两年,倒闭的大酒店至少已经有六家了。次日一早,我们沿着CITY的街道漫步,确实非常漂亮的市容,叫不出名字的大鸟,悠然自得地在草坪上漫步,并不把我们当回事。一片一片的花园楼宇,空荡荡的,全都是TO LET的。看来,萧条确实已经笼罩着南非的经济。

中午一点,我们登上了去加纳首都阿克拉的班机,奔赴那个叫做“黄金海岸”的地方。飞行六小时,到了阿克拉。这里采用的是格林威治时间,与北京时差八小时。下了飞机,约定接机的高女士居然进了关闸,拉着行李一同进入移民局办公室,出示了邀请函和移民局长签字的批文,交了两百美金,落地签证就算完成了。接着没经过任何检查,就出了关。看来这里又是一个腐败的国家,机场简陋破败,甚至比不上国内任何一个县城的汽车站。高女士说:来接您的时候还是白天,您还没看他们的国内航班呢。破飞机降下来,滑到停机坪时那些个加纳人就追着飞机跑,像国内在八十年代追中巴似的。没等机上人下来就挤在门口,等下飞机的走完了,这伙乘客再往上挤,飞机上一坐满了其他的就得等下一班机,得到第二天。这时倒也规矩,没抢到座的都自认倒霉,乖乖走开。决没有国内那样吵架打架的。我奇怪,难道卖票没有数?高处长说:黑人好像不会数数。说完哈哈大笑。

坐上残破的二手车,沿着黑灯瞎火的公路行驶,总算到了那个“五星级酒店”,那不过是一个小别墅罢了。总共12间客房,房间倒还干净,要价却是70美金。更妙之处在于,先把收你的美金以1:6800换成当地货币塞地,再以70乘以7200计算房价,总值外加10%的手续费,算完后你就相当于85美金一间房了。而且外国人必须用美金结算。本城有伯克来银行,可以使用VISA卡提现金。每卡每天可以提五次,每次最高十万塞地,约合14.4美金,手续费就收5美金/次,够黑的。

    阿克拉的汽车很多,全是从欧洲进来的二手车,破烂不堪。城市相当大,道路看来有许多年没有保养过了,坑坑洼洼的,这里同南非不一样的是左方向汽车。全是黑人,根本很难见到有白人。酒店的黑人经理是个高大魁梧的学者型经理,对社会政治还很在行,也很健谈。他说:当初恩克鲁玛学习毛泽东,搞正统马克思主义,那时中国很高兴,给了1500万英镑,还送了许多英文版的《毛主席语录》。他们把白人的财产全没收了,并且把这些白人驱逐出境。加纳就成了纯粹的黑人国家,于是也就成了贫穷落后的国家。1966年2月政变,取消国有化,恢复自由经济,一度繁荣起来。从邻国涌入打工的达十万人。结果好景不长,才十个月就被军人推翻,又强行推行国有控股制,搞了几年,越改越穷。又是政变,等到明白过来,什么都晚了。外国投资者不来了,倒霉的还是人民。他笑着说:“所有标榜为人民的革命者,都是骗子。他们只是利用人民掌权,等他们掌了权,人民得到的只是更加苦难。”这里的一大特色,就是黑人们在街边卖东西,头上顶着一个大筐,装着各色物品叫卖。从卷筒卫生纸、水果、油炸食品、五金工具、影碟、运动鞋、玩具,几乎任何拿得动的东西都卖。特别是在那些塞车的路段,这类叫卖就更多了。

在约翰内斯堡,如不预约,很难找到出租车,更别提巴士了。但可以租一部车自己开,这样的租车公司很多家。这里同南非恰好相反。破烂的出租车,非常多。上了车就得侃价,没有计费表。从酒店到同一个地方,我坐了几次车都要三万,有一次酒店的黑人保安帮忙讲价,就只收了一万三。开出租的人什么样的都有,有一次居然坐上了加纳国际刑警开的出租车。他拉着我们横冲直闯,随处停车。加纳的警察和保安人员都不敢惹。最后,要了二十万车钱。还留下一个电话号码,说明天星期一要上班,不过到下午五点以后,要用车可以找他。

阿克拉最整齐的地方当算恩克鲁玛纪念公园一带,大约可以同我国落后地区的县城相比的。空荡荡的公园里,除去一座纪念碑,便是这位国父的全身镀金像了。其他啥也没有。国家独立了,人民的日子却并没好过,我真不敢想象,当今联合国秘书长安南就出自这个国家。但酒店经理却说,比加纳还要差的非洲国家有的是,例如你们过两天要去的尼日利亚。

在市内的一家餐馆,老板娘居然是中国人,一位西安女士。恰好高女士也是西安人,老乡见老乡,虽然还没到俩眼泪汪汪的地步,也多了几分亲切感。这位女士在这儿嫁了位黑人,还生了个混血儿子。大约是中国女性那种“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嫁个木桩抱着走”的传统,她介绍自己的先生和孩子,流露出十分得意的神态。聊了一通后,我们回到酒店。从尼日利亚赶来的老朋友乌齐,大家坐在花园里聊天,喝啤酒。我忽然想起什么,问高处长:“从女性的角度,你说说看,你那位老乡搂着个黑油油的东西上床,会是什么感觉?”高女士发笑,反问道:“从男性的角度,如果你搂着个黑姑娘上床,又会有什么感觉?”我道:“吃它三瓶‘伟哥’,也一定保持阳痿状态。”高女士笑得蹲到桌子底下去了,乌齐听不懂,连连问我们说什么?小高止住笑,用英语告诉他:“他在攻击你们黑人。”乌齐很认真地对我说:“你对我们是怎么评价的?”我说:“黑人是介于猴子与人之间的动物。”乌齐喊道:“你这是种族主义观点,请问有什么根据?”小高知道我在调侃,翻译时肯定添油加醋,我也不理,说:“例如艾滋病。那本来是猴子的病,传不到人类的。结果是,猴子利用了黑人,把艾滋病传给黑人,再由黑人传给人类。你说是不是?”乌齐很认真地想了一下,无可奈何地说:“你说的是事实。不过,我们黑人文化没有你们中国人那么高,要知道,我们只有语言,没有文字。”我抓住这一点,说:“好,你又给我提出了第二点证据:没有文字也就没有文明。猩猩也有语言,但没有文字。……”乌齐冲上来,一把捂住我的嘴,然后立正,高举双手说:“我投降,辩不过你们中国人。”看着他那认真的样子,我也忍俊不禁,搂着他的肩膀:“别放在心上,开开玩笑,大家都是朋友。”他说:“对,不过这里是加纳,到拉各斯,我们尼日利亚比他们强多了。”


    说阿克拉一无是处是不对的,至少那里的开车人比中国同行更文明。礼让的事是普遍的,根本看不到抢道、夹塞之类事发生。反倒是司机只要把手伸出窗外,边摆动边嚷嚷,别的车就主动减速甚至停下,让你过去。民风看来还较朴实,常常是,一问路就拥上来好几个人,七嘴八舌地解说老半天。甚至有一次,开着车的也停下来告诉你该往哪走。说老实话,这里的人民素质比我们中国强得多。我实在想不出,这个世界上比我们的人民素质更低的还有谁。当初在莫斯科,食物短缺到了极点,但任何地方卖食品或副食,老百姓秩序井然排队,决没有夹塞现象。1996年我在金边,穷得无以复加的柬埔寨人民,不抢不偷不占,几个抢劫案子,居然都是我们的同胞去支援世界革命干的!1995年在墨尔本,看小企鹅上岸,广播里反复用几种语言广播:严禁使用闪光灯,那会弄瞎小企鹅的眼睛,那就杀死了一只小企鹅!其中也有中国普通话。但没想到小企鹅上来时,那边接连闪了几下闪光灯。警察冲过去,我身后的香港人说:“不用问啦,一定是大陆崽。”我刚想同他争,却不料那边跟警察吵起来,果然是我们的东北同胞。


    1997年在纽约联合国总部,一群中国人围挤在邮局柜台前,外国游客指指点点,我说道:“你们也太过分了,排个队不行吗?这多丢咱们中国人的脸。”谁知一位女士回过头来:“关你啥事哩?吃饱了不是?”原来是我的河南老乡。如今,中国的犯罪率是世界绝无仅有的,没有第二个国家每年要牺牲几百上千位警察的。毛泽东的阶级斗争理论和无法无天的教导,搞坏了中国人的思想。“该出手时就出手”唱火了神州大地,尊重别人的财产和权利,至今仍是于法无据的空谈。空谈以德治国却回避对老毛的批判,何用之有?但愿申奥成功能成为契机,使人的素质得以改变、提高,不然,所谓礼仪之邦的旧称,将永远离我们而去,天知道何时才能复返!

    令人苦笑的事也有,离开的前一天,东道主介绍了最佳旅游地,国家森林公园。我们花六十美圆,租车前往。走了180公里,花了六万塞地一个人的门票,爬上半山,经过绑在几棵大树上的绳桥,然后原路返回,不过半小时,这个国家森林公园就逛完了!倒反是返程到路边的鳄鱼湖餐厅吃午饭,水塘中几棵树上,几百上千只织布鸟在那里唧唧喳喳地忙碌,叨来草叶编织鸟巢,非常壮观、灵巧,并不因为我们近在咫尺而害怕。悲剧总是有的,两只小鸟在空中争夺草叶,不料却掉落水中。那条形同朽木般的鳄鱼,反应竟然快如闪电,一下子就把两只鸟都吞下去了。早知此处如此,就没必要多走几十公里,跑去观赏那个有名无实的国家森林公园了。

午餐也有新发现,叫完份饭之后,饭上来却发现没叫汤。好像非洲人都不吃青菜的,而邻桌的白人要的却有炒青菜,这让我们嘴馋。于是要求加一份青菜。黑人跑堂的说可以加,但必须先结完这份的帐。我们说一块算就不行。于是同意先结再加。但结完了帐人家就要撤这份食物,旧的不撤,新的不加。真令人啼笑皆非。还是有个黑人领班聪明,建议:在旁边那张空桌上另开汤和青菜就行了。看着那些黑人乐呵呵地在那张桌子上摆好三套餐具,仿佛又有三位客人似的,不由得感慨:如此坚持原则,怪不得这里会出联合国秘书长!

吃罢午餐,转向奴隶城堡。这边的路况较阿克拉要好得多,但有两处地方有警察设卡,盘查过往车辆。听说我们是中国人,居然还能用蹩脚的中国话说:“你好!”尽管如此,他们挎着那破旧的冲锋枪,令人生寒。万一走火不知该算什么。奴隶城堡坐落在大西洋岸边,旁边是一个小镇,各式各样的纪念品都摆在简陋的窝棚里,乞讨的黑人孩子围着游客。奴隶城堡有点不伦不类,粉刷得极整齐,叫人想起国内那些“人造古迹”。堡内陈列着当年西方殖民主义者贩卖黑奴的各种证据,使人看到人类文明进程中丑陋的一面。所幸的是,野蛮阻挡不了文明,历史终究要按照自己的轨道前进。


    往返跑了四百多公里,就在阿克拉市内,便可以看到非洲荒原的景色,这是始料不及的。贫困落后的现象比比皆是,路边的烤鱼、烤玉米,看上去很脏,吃起来却十分可口。一条一尺长的烤鱼,被黑人司机讲价只卖到2500塞地,划人民币不到三块钱。这是大西洋里的鱼,看到加纳人捕鱼方法的原始,也叫人感叹。几条小船在离岸边不过几十米的地方扑打水面,据说是把鱼往岸边驱赶。一伙男人拉着网走进齐腰深的水里,女人和孩子则在沙滩上舞蹈,乞求丰收。当水里的人们把网拉上来时,有那么几条鱼在扑腾,便引来一阵欢呼。我问司机,这种方法使用了多少年了?他说,没人知道,从祖上就传下来的。过去没有这网,用椰子树叶就能捕到很多鱼,现在鱼少了。

回到酒店,已经是傍晚七点多了。吃饭需要有耐心,点完吃的,你必须守候半小时以上,并非很忙,用尼日利亚朋友乌齐的话说:这是非洲时间,说马上就来,你就要等半个小时。约你十点见面,那你就按十一点准备。我好奇地进厨房,见几位黑人厨师不急不火地做饭,都是西餐,我真怀疑吃西餐的人肠胃都有问题,至少缺乏某种味觉神经,否则决不会靠那么难以下咽的西餐活一辈子。但如果愿意长膘,首选西餐。如此贫穷的加纳,胖女人比比皆是。我还发现黑人的形体语言是极丰富的,他们谈判时,一个个不仅面部表情丰富,头在不停地摇晃,双手不住地挥动,就连整个身子也在扭摆着。

第二天,夜里九点半的飞机飞往尼日利亚的拉各斯。提前在五点酒店派车送我们到机场,中途到大西洋岸边的旅游胜地观光,那里有一个真正的五星级酒店,确实很美。自助餐要等到七点才开始。于是到沙滩上观光。巨大的浪头扑打着海岸,沙滩几乎还是原生状态,没有任何建设,只是摆着些躺椅罢了。落日在大洋上缓缓沉下,血红的余晖把一切都涂抹得十分壮丽,没有污染,没有紧张繁忙,空气中弥漫着海浪泛起的水沫,风把它送得很远很远。

上了加纳航空公司的DC--9飞机,黑白两色的机组人员开始忙碌。居然多出一名乘客,这还是我头一次听说的故事。机组人员开始查登机牌,没有发现。接着又查机票连同登机牌,还是没有发现。反复核对总是多出一个人来。于是等机场方面送来旅客名单,一个一个核对划勾,总算找到了那位多出来的旅客,于是客气地请他拿出机票、登机牌、护照。电话与航空公司核对了一阵,最后终于弄明白是航空公司漏报了这名旅客。虚惊一场却耽误了两个小时。想起我们买机票时,航空公司坚持说已经满员,不能卖票了。靠着酒店那位能干的黑人小姐,给我们弄到了机票。并告知,早一点领登机牌,这样就会卡住别人。还是这位能干的小姐,一个电话就从机场定下了登机牌。谁知上了飞机,发现还有三分之一的座位空着。我问陪同我们的乌齐,明明说是满员不卖票了,这里才有一半多一点,登机名单也漏报一个,怎么这样荒唐?乌齐回答说:“这就是我们非洲的效率。”过了几秒钟忽然想起什么,连忙补充道:“不对,这是加纳的效率。我们尼日利亚不是这样的。”

45分钟航程,拉各斯到了。从天空中看,拉各斯比阿克拉更大,灯火绵延到天边,港口的油轮鳞次节比,更加灯火辉煌。石油输出国组织成员,看来比原称黄金海岸的加纳要繁荣得多。乌齐很得意地说,当然。还说,大拉各斯的人口占尼日利亚的一半,约五千万。非洲唯一人口过亿的国家就是尼日利亚,仅次于南非是非洲第二大国。刚进入登机桥,感到他说得不错,拉各斯机场要强于阿克拉机场不知多少倍。且尼日利亚首都不在拉各斯,在阿布加。出了机场,落后的气息就扑面而来。一群黑人围上来,想换美金,也有为出租车拉客的。乌齐赶走他们,叫了一部大奔驰。讨了半天价,说好25美金。老天爷,这个价钱要比阿克拉贵许多倍!乌齐说,这是这里的行情,没办法。先拉我们到他家,他再开自己的车送我们去旅馆。我们说,这岂不费事?先送我们到旅馆,再送你回家。明天一早你再开车过来不就行了?他不干,说这样不礼貌。争也没用,虽然已经十二点半了,也只能由着他。我笑着问:“你开什么车?”答道:“宝马750。”怪不得,原来要显派头。车在破烂的公路上跑了许久,两边似乎都是荒郊。却又停了许多旧汽车。忽然前边有一堆篝火,还摇晃着手电。司机减速停车,围上来五六个军人,破旧的M—16美式步枪比划着上来,盘问我们为什么半夜还出来。司机和乌齐解释了一阵,大意是刚下飞机,要去找旅馆。那些拿枪的就要买路钱,他俩不给,硬开车走了。那伙人追了一段,我真怕他们会开枪扫射,却没有。只是用非洲英语喊道:小气鬼,前面还有人找你们要的。我责怪乌齐,给他们两个钱不就算了?乌齐说,不会的,这些是民兵,枪里没子弹的。但没过多久,又是一堆篝火,又是几只手电,又是一阵盘查。这回是警察,用短枪,没问要钱。

到了乌齐家里,已是一点多了。他的车堵在最里边,他把他老婆叫起来,让她把发电机发动,于是几处电灯就亮了。乌齐很得意地介绍说:“这是我老婆,别看她肚子不大,已经怀孕了。”那个黑女人微笑着点头示意,似乎证实这家伙没撒谎。接着他又叫起来三部车的主人,他们很没怨言地把自己的车开出来,让乌齐把车退出,然后每个人都来同我们握手,再各自把车开回去。就像是部落里的默契,可爱的黑精灵。进了这部宝马,才知道它破旧得无已复加。发动机响声如雷;电动窗开不动;更妙的是副座的椅子里不断发热,乌齐也关不了。那几位黑人兄弟热情地上前帮忙,解决不掉。最后又叫起来一位,这仁兄干脆把一束电线给剪断了,椅子终于不再加热。他很得意地说:“这是部北欧来的二手车,有加热器的。早就叫他去掉,他不干。这不就行了?”但坐上去发现,靠背笔直,椅位太靠前,却都调不动了。再搞恐怕天都要亮了,于是将就着开走。

车在高速路上跑得怪欢,没想到还是高架路。刚一表扬,乌齐就立即自豪起来:尼日利亚决不是加纳比得了的!话还没落音,前边又出现了火堆和手电。停下来又一次接受盘查,到半夜三点我们终于住下为止,这样的盘查一共有九次!更要命的是,第一家旅馆只有一张床位了;第二家开价每床两百美金;第三家三星级的还不错,70美金。开门一看卫生间里臭水横流,那张床足可以同北方的大炕相比,睡五个人也没问题。还算好,说退就退并不刁难。第四家还没叫醒值班的却围上来一帮黑姑娘,挺着个大胸脯就往你身上衬,原来是一家色情旅馆。第五家在一家中华餐厅楼上,看见那几个汉字便多了种亲切感,高女士说,这儿怎么会这样?连阿克拉都不如。打死也不走了,再走天就亮了。进去一看,同中国西北的乡镇招待所差不多,虽简陋但不臭,于是将就。要价并不含糊:70美金一间。和衣躺下,总算了结了这疲倦。


    第二天早上十一点,约定谈判的时间过了一小时,我们才起床。乌齐也没来。结账时又是加纳的那一套,玩完换算货币的把戏三百美金就没了。三间房多花了90美金。等乌齐的工夫吃早餐,那位中华餐馆的浙江籍经理告诉我们,他到这个鬼国家已经六年了。尼日利亚人都是骗子,骗起人来这群黑猩猩智商绝对高!你宁可去找魔鬼也决不要找尼日利亚人谈生意。而且,千万不要露钱,骗不到手就会抢。这几句话把我们的高女士吓得花容失色:“咱赶紧走吧,别谈了。”那位浙江仁兄说:“只要你们别显出钱啦,也不会有事的。”他又说:“我也打算走了,这家餐馆是香港人开的。做不下去了。这个国家,从总统到警察,所有的官员都在贪污。除了石油,任何商品都不产,全靠进口。所以物价奇高,欧佩克都要开除它了,嫌它丢他们的脸。”说着,乌齐来了,我们把刚才的谈话对他说了,他笑道:“都是真的。但只是一部分,还是有好的一面,成绩还是主要的。”但一听我们结账时酒店按1:94NAIRA换算,马上破口大骂起来,找到酒店经理,吵了半天那经理也不出声。原来门外就是换钱黑市,一美金换135NAIRA。出门时我试了一下,真是换133 NAIRA,于是换了200美金。而我记得,八十年代一奈拉约合一点六美金的。

到了约定的银行,要见的官员却在开董事会。我注意到,那扇自动开的玻璃门背后坐着一位警卫人员,一见人进来就拉开门。再数一下,从大门口到办公室,居然有九位警卫人员。但秩序还是蛮好的,坐在等候室,向办公桌那位小姐登记,她就会把信息传进去。接着给个答复,你可以决定是等还是另找时间再来。我告诉高女士翻译:我们先去南非航空公司驻拉各斯办事处,把阿克拉返回约堡的机票改成拉各斯返约堡,免得再折回阿克拉。争取今天就走,这辈子再也不来拉各斯了,哪怕他们总统要送我一座金山!乌齐听完后露出失望的神色,不过也没辩解,开车把我们送到南非航办事处,这里居然也有八位警卫,那个门脸还不到一米宽。里边条件还不错,职员都是黑人,工作也很认真。在他们等候查询的时候,我走出门去,马路上车流很密,绝大多数二手车。那些公交车就是些面包车,喷成黄色,开着门,站着个黑人,边拍打车顶边嚷嚷,需要上车的人他就拉你一把。车流中叫卖的比阿克拉更多,货物也更丰富。你完全不用为他们的安全担心,车流根本就快不起来。不远处有一段单行线,一个十分认真的值勤人员,一手推着个铁滑车,一米五左右的钢板上,焊着密密麻麻的钢钉。他嘴里含着个哨子,谁敢逆行他就飞快地把那滑车往你车轮底下一塞,管保叫你没脾气。就这样,居然还被我看见一辆日产旧轿车以身试法。

他们终于出来了,高女士高兴得眼都眯了。三张票全改好了,凌晨四点换登机卡,六点半起飞,直赴约堡。小高说:“咱也别去找酒店了,早点到机场,将就到四点。不然半路上那些冲锋枪,想起来都肉麻。”于是,我们赶往银行,那位经理已经开完了董事会,正等着我们。进入会议室,谈了两个小时,结束。接着又到另一家,原来约好明天谈的,提前谈完好走人。还不错,对方也很乐意。于是到下午五点全部业务都谈完了。

乌齐拉我们到了拉各斯最有名的金龙酒楼,他说,这里是令人望而生畏的高级餐厅,只有官员和富豪才能进来。我一看菜单,都有中文。一份炒青菜要1300奈拉,约合10美金。而别的荤菜也差不多是这个价,一只两公斤(四斤)重的烤龙虾要价13美金。但许多天来没有青菜吃,我们忍痛要了两份青菜,换来的200美金几乎吃光。而三位黑人却没动一下青菜,我问乌齐,黑人是否不吃青菜?他说差不多,但也吃的,极少。我夹了一筷子给他,他却躲开了。进餐中,发现进来的黑人都是穿着酋长服饰的,而且前呼后拥,真是个高级场所。吃完谈完已经十点。奔机场,告别这个鬼地方。

波音747中午到约堡,算是回到人间来了。南半球的冬天并不冷。气温12度。更往南去那个世界闻名的好望角(CAPE TOWN),前两天下了大雪。天气很好,太阳高照。我们上了走前住的HOLIDAY INN派出来的车,在拉各斯是因为电讯极落后,还是通过银行才算跟国内报了个消息,由国内通知这家酒店的。他们真的按时来接,服务真还不错。

好好睡了一觉,把拉各斯的劳顿弥补了一下。第二天上午,同南非公司谈完业务,中午便约酒店租车逛约堡,恰好他们正有此项旅游活动。先在SANDTON CITY转了一圈,司机兼导游说,这个市是约堡的商业城,大公司总部、银行总部聚集,黑人不多,市民素质很高。我笑问,你自己不就是黑人吗?他毫不含糊:不能因为我自己是黑人,就说黑人好。我说,像曼德拉,被白人种族主义者关了27年,胜利了却不主张报复。这就是人类的最高精神境界,是文明的表现。他说,像曼德拉这样的伟人,是佼佼者,很少。当然,黑人赞同他的主张的很多,也有不赞成的。比如他的夫人温妮,就鼓吹暴力,鼓吹报复。他们终于离婚了。现在温妮已经没有市场了。但黑人懒,所以穷人多。说着车遇红灯,一个黑人举着牌子前来行乞,司机说,别理他。我问为什么?司机答,你看他的牌子上说要饿死了。那是撒谎。在南非是不会有人饿死的。政府、教会、慈善组织都有救济。撒谎的人不是好人。

见这位司机很健谈,我说,上次来你们酒店,那位司机看法同你差不多,你们是否经常谈论?他马上问是哪位司机。解释了一通后他知道是谁了,道:这家伙不爱说话,所以专跑机场接送客人。没想到跟你们倒说。车首先到了富豪住宅区,一座白色的大院,坐落在绿荫中,司机说,曼德拉就住在这里。他后来结婚前买下了这个住宅,保卫很严,不然就停车给你们下去照相。不过等一会我会拉你们去他那座开放的旧居,那是旅游规定要去的点。那里可以照相。转出这一大片宁静、安逸、美如公园的富豪住宅区,行车时间足有半小时。我问司机,这里究竟住了多少富豪?他说,过去至少好几千家。现在许多白人都搬走了,到别的国家去了,可能空着的有一大半。他又笑着说,现在买这房子很划算,只有原价的一半左右。欢迎你们来买。他又说,这个富豪住宅区还没完,上山还有一大片,那里空的更多。

不一会儿,上坡到山顶处,果然都是围墙,家家都拉着电网。停下车,在路边望过去,半个约堡尽收眼底,景色不错。司机说,这条路经常有抢劫发生,都在夜里。所以天一黑就没人走的,甚至连开车也不安全。我问道,警察不管吗?他说当然管,但最好别挨抢。我又问,是光抢还是会伤人?他说只是抢,要钱和珠宝,信用卡、汽车都不要。照了几张相,继续前行,约堡CITY到了,这里才像是一座都市。司机指着那座圆柱体高楼,介绍说是摩托罗拉的建筑。经过比SANDON CITY脏得多的街道,几乎全是黑人。显然是旧城。许多墙上都有涂鸦,如同美国那些黑人聚居区。挂着TO LET的大楼不时见到,甚至是几十层的巨大建筑。路过一间巨大的酒店大楼,大门紧闭,落叶随风。门厅上部HOTEL灯箱之大,显现着它昔日的辉煌。司机说,这是约堡最大的五星级酒店之一,不久前倒闭了。是第六家倒闭的大酒店。看来那位中餐馆的上海小姐没瞎说。

司机接着介绍说,这里走上两百米一定被抢。特别是你们中国人,因为你们喜欢带着大把的现金,还喜欢摆阔。日本人、台湾人就喜欢黑姑娘,也得带现金。黑人分不出谁是谁,抢你们这样的黄种人准没错。他叹息道:从前白人掌权的时候很少发生这种事,曼德拉上台也不很多。现在不行了,黑人上台效率很差,政府只会加税。社会秩序也一天不如一天,投资者走了,游客也不敢来了,倒霉的还是黑人。车在一座全玻璃幕墙的摩天大楼前停下,下车来就看见巨大的广告牌:FULL LET(全楼出租或转让)旁边的说明里,还标着SALE(廉价出让)字样,门口小广场上,不远就是一座大清真寺,做工精美的喷水池依旧在喷着水。还有两个黑人妇女摆着摊为游客照相。见我们自己背着相机,她们也不来招揽了。

离开这里,司机把我们拉到黑人聚居区。一大片破集装箱、包装箱、木片搭建成的小屋,到处挂着晾晒的衣物。黑人小孩在乱跑。司机停下来让我们去参观,我们大惑不解。他解释说,这是政府有关部门的规定,放心,很安全的。下了车,一位黑人青年正等候着。他领着我们进了这个破败的地方,污水到处流,走路就得小心。这位导游介绍说,这一片居住着三百多户黑人家庭,平均每户有四个小孩。就业率还不到百分之十,主要都靠吃救济。照相要经过同意,不然会有小麻烦。我问什么样的麻烦?他说:“敲诈!”原来如此。不用我们发问,他就告知,像这样的贫民窟,约堡还有几处。这里是曼德拉竞选时来过的地方,许愿说上台后要改变这里的面貌,结果直到离任,也没有给过一分钱!姆贝基上台前也有承诺,但你们自己看,这里现在还是这个样子,至今没有一点改变的迹象。这个国家经济这么差,看来到他离任也不会有好消息。

这里的居民可能见惯了旅游者,对我们毫不理会。这倒好,真围上来就可怕了。见一个黑孩子跟着,穿得破烂眼睛却十分可爱。原以为经过加纳和尼日利亚,我已经能够分辨黑人的相貌了。现在才知道,这个结论下得早了点。眼前这孩子是男是女我都没法认出来。于是趁只有他一个的机会,从口袋里掏出几个硬币,递给他然后让他跟我合影。小子很高兴地站到了我身边。照完相我问他是男孩还是女孩,他一笑,伸手又要钱。再给了两个硬币,他才说,男的。这时围上来一大群孩子,个个要钱。我们几个兜里的硬币都给完了,小黑精灵却越来越多。直到导游吼了一声,他们才散开,清点战果去了。上车前,给了那位导游40兰特,他也高兴地道谢。
转到又一个黑人区,司机说,这里是黑人中产阶级居住区。环境显然要比贫民区强上百倍。曼德拉故居到了。门外停着好几辆旅游车,主要是白人旅游者。在一棵开满黄色小花的大树下,门卫室改成了售票室,每人20兰特。房子不大,约一百多平方,很简陋。出来以后司机又指着旁边一座花园别墅,告知那是图图大主教的房子,他是曼德拉的亲密战友。司机问我们观后感,我回答,比我们的毛泽东故居简陋多了。司机大笑道:“你们上当了,这个地方只是他临时居住过的地方,他的房子在那边,当时被法院查封,才住到这来的。后来又搬回去了。我们一会就到。”转了几道湾,在山边一条公路旁,空旷的坡地上有一座三层楼,围墙很高,上边拉着电网,四角还明显地安装着监视器摄像机镜头。占地大约十几亩,房屋大约有近千平方米。绿树掩映,景色应该不错。周围近百米都是荒坡地,没有树,只有草,更没有任何建筑。司机说,曼德拉坐牢,后期就坐在这里,释放以后这房子还没经法院解封,所以住到你们刚才看的地方去,解封后他又搬回来了。我问为什么这一大片都不盖房子也没种树?他说房子是不准建的,原来有树都被砍了,为的是视野开阔,这样才容易保证安全。

约翰内斯堡很大,原来是四个农场。市内公路四通八达,都是高速路,我们的车速经常保持着140公里/小时,别的车也差不多都是这个时速。司机说这些路都是1982年以后修建的。路过一座足球场,正在进行球赛。场外各式汽车停放着,一眼望不到边。总数至少超过万辆,能看见这样的停车场面,确也不容易。这里的车全是新车、好车,与加纳和尼日利亚那些破车比,真是又一个天地。又经过一个简易球场,正在进行英式足球的非正式比赛,穿戴却很整齐,黑人白人都有,看不出任何种族歧视的痕迹。在机场、饭店、商场,看上去黑人白人都处得很和谐,在一起工作,交谈,休息,购物,甚至还有不少两色情侣在公共场合亲热。并没有人感到惊奇。

我想,曼德拉应该是一代伟人,因为他至少摆脱了以牙还牙、以眼还眼的低级、狭隘心态。如果别人的欺压是错误的,那么反过来的欺压也同样错误。曼德拉选择的制度应该是进步的,他使南非摆脱了种族歧视的误区,走上了民族平等的文明之路。但南非经济却没有进步,反而倒退了。这只能说明靠制度的优越并不能使经济上去,制度不是惟一的。关键还是要有真本事的人处在适当的位置上,能够发挥最大的作用。中国的国有经济,如海尔集团,有了合适的人,可以冲向世界。反过来,许多的民营经济却垮了台,无非是掌权的人不行。一个好的体制,只有一个作用,那就是不拘一格降人才。

回到酒店,接到留言,国内有急事要求尽快回国。原来同旅行社预定明天赴开普敦的往返机票,两地直线距离约1400公里,往返790兰特,约合人民币820元。比起国内的机票确实便宜多了,还不要机场建设费。(加纳、尼日利亚也都不要)打电话向旅行社退票,没费任何口舌就答应了,还问钱是送过来或我们去取。我们不好意思让人家送,就自己去了,反正不过两百米,我们也要到那家中餐馆吃晚饭的。取了钱人家竟没要一分钱手续费,了了我们的事那位小姐才走人,原来已经下班,她是特地留下等我们的。这种服务,在我们这个到处写着“为人民服务”标语的国家,根本不用想。

这个机票也是改的,我们的返程机票是8月20日的。现在要改成7月30日。星期一上午九点赶到机场国泰公司办事处,那位黑人女士二话没说,在电脑上查到还有空位,马上就给改了机票。中午,还是国泰航空的班机,我们飞回香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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