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言获奖的相关评价 作者:散白雾搜集


 

莫言获诺贝尔奖将自己推到风口浪尖

作者:岱融:

来源:希望之声国际广播电台

经历激烈的竞猜后,本年度诺贝尔文学奖终于"名花有主",莫言成为首位获得此奖项的中国籍作家。但是,随之而来的各种争议,使诺贝尔奖连同莫言的名字一起被推到了风口浪尖上,成为极吸引眼球的热议话题。

莫言何许人也?

莫言原名管谟业,1955年2月17日生于山东省高密县。他因文化大革命辍学,在农村劳动多年,1976年加入军队,1981年开始文学创作,后就读中国解放军艺术学院文学系。他现在的官方头衔是中国作家协会副主席,中共党员。

对莫言本人的争议有一点勿庸置疑,近三十年来,对莫言本人一直争议不断。

中国的异议作家不止一人批评莫言在强权面前低头不敢仗义执言。据悉,"莫言"是他初期创作时为自己起的笔名,就是为了提醒自己不要"放炮"说真话,告诫要少说话。

作家张一一曾多次公开抨击莫言以及瑞典的文学奖评委马悦然"收取高额翻译费,走后门"。

中国作家莫之许在其博客上说:"莫言要得奖,有三件事情立刻广为全世界所知:1、以官方作家身份参加2009年法兰克福书展,和其它中共官员一起因为异议作家贝岭和戴晴的出席而退场;2、拒绝谈论诺贝尔和平奖得主刘晓波被判重刑;3、抄写毛泽东极权文本《延安文艺座谈会上的讲话》。" 对莫言的作品众说纷纭莫言作品众多,其代表作有:《蛙》、《檀香刑》、《丰乳肥臀》以及《红高粱》等,本次诺贝尔文学奖获奖作品是《蛙》。

瑞典皇家科学院诺贝尔委员会表示,莫言的作品"将魔幻主义与民俗小说,历史与当代完美融合","展现了中国过去六十年的历史"。中国官方作家协会随即发表贺词。

但是,旅英作家马健认为,莫言的小说主要是从西方现代文学获取营养,后来嫁接到中国的文学传统中,主要是把魔幻现实主义,搬到中国的环境中。

旅居美国的中国作家余杰对自由亚洲电台表示:"我十年以前就他的一个作品《檀香刑》写过评论。我看到的是他对这种色情和暴力的不加节制的高度的反复的强调和渲染。第二他对历史持一个虚无主义的态度,跟诺贝尔文学奖强调的理想主义的追求和倾向是有很大差距的。所以我觉得他获得诺贝尔文学奖是一个错误。" 莫言是第一位获得诺贝尔奖的共产党员很多网友关注莫言的中共体制内身份,以及近年来莫言为中国政府背书的行为。有网友直指莫言是第一位获得诺贝尔奖的共产党员。

中国知名作家野夫向德国之声表示,"我不太理解诺贝尔奖的评委为何作出这样一个决定,我觉得这是对体制内作家的一种鼓励,这是诺贝尔文学奖的一个遗憾。" 中共官媒"怪现象" 据德媒报道,莫言获奖消息一经宣布,中国官方媒体包括新华社等第一时间对此高调报道。这与之前达赖喇嘛、刘晓波和高行健获得诺贝尔和平奖时,中国官方封堵消息及屏蔽诺贝奖的网站形成鲜明对比。而且,目前一度在中国被封的诺奖网站在中国重新开放,但上述三位曾经遭中共封锁的诺贝尔奖得主的信息依然被定点封锁。

国际自由媒体《人民报》11号发表评论文章《我为诺贝尔文学奖得主莫言担心》,作者对比了高行健和莫言获诺贝尔文学奖后中共的不同反应,指出:"在因言入狱的时代,被中共给予如此高的评价,这正是我替莫言担忧的原因。"。

莫言如今获奖更容易让人想起更多中国人士,也许诺贝尔奖项本应早已属于他们:高智晟、胡佳、陈光诚……他们有的至今还在狱中,有的遭到软禁,有的漂流异乡……

新唐人:莫言获奖受访不知该说幸福还是不幸福【新唐人2012年10月15日讯】(新唐人记者刘嵩综合报导)中国作家莫言获得诺贝尔文学奖后,大陆官方媒体及各大网站全力报导,民众也在微博上热议,褒贬不一,可谓一石激起千层浪。究其原因,盖因莫言是体制内文人,莫言因此而承受舆论的压力也不能不说是体制内文人的悲哀。

莫言获奖后,央视《面对面》记者董倩对他进行了专访。

董倩:您幸福吗?

莫言:我不知道。

董倩:绝大多数人觉得您这个时候应该高兴,应该幸福。

莫言:幸福就是什么都不想,一切都放下,身体健康,精神没有任何压力才幸福。我现在压力很大,忧虑忡忡,能幸福吗。但是我要说我不幸福,你就会说太装了吧,刚得了诺贝尔奖还不幸福。

莫言并不是第一个获得诺奖的中国人,但却是第一位获得官方认可的诺奖获得者。据悉,在莫言获奖之前,诺贝尔评奖委员会就邀请央视去瑞典报导宣奖仪式。旅德极权主义问题专家仲维光先生认为,莫言获奖是中共政治的结果。中共花大力气在国际社会把莫言做成了诺贝尔奖,这就使民众的目光从原来集中在社会的腐败、社会的不公,共产党内部的斗争、薄熙来带来的那些黑暗,一下子转移了民众的视线,转移到国际社会诺贝尔奖。

身为作协副主席、副部级干部、中共党员在此关键时刻被党利用一下,名利双收,各得其所。当然,有得必有失,莫言获奖后,其作为党的宣传工具按照党的意志行事的劣迹也被翻了出来。几个月前,中共政府为了纪念毛泽东的《在延安文艺座谈会上的讲话》发表70周年,网罗两百名作家手抄毛的《讲话》一文,在这两百名作家的名单当中,莫言赫然在列。

2009年法兰克福书展,莫言与中共官员一起走出会场,以抗议戴晴和贝岭这两位中国异议作家的在场;2009年年底,北京电影学院的崔卫平老师发起电话采访知识份子,评论中国某被禁异议人士的行为艺术,莫言以不了解情况、家中有客人为由拒绝发表任何评论。

"现在有许多人都说我'莫言是一名国家作家。'这是真的,就像作家余华、苏童一样,我也领国家文化部的薪水,也从那里取得社会保险。""这就是中国的现实。在海外,人们都有他们自己的保险,但在中国,若没有身份地位,我生病不起。"莫言直言不讳。

莫言曾在接受香港公开大学授予荣誉文学博士时透露,自己取"莫言"为笔名是为了提醒自己不要"放炮"说真话,告诫自己要少说话。尤其是对敏感的公共问题,莫言更是很少发言。

在中共体制下,为了求得生存和发展,也许"莫言"是一种最好的选择,莫言也是如此才能坐上副部级的位置。但正如莫言面对央视主持人提出的问题所回答的一样,莫言没有感受到幸福。一个人有着文学才华却不得不时刻提醒自己"莫言",这样的社会有何幸福而言呢?这也是莫言不得不违心地说"这是一个可以自由发言的时代"挨拍的原因。

 

诺贝尔文学奖在中国的是是非非

作者:何清涟

【阿波罗新闻网2012-10-13讯】

西方左派有项羽式的妇人之慈,在小地方下功夫。但从来就不知道美国的军事实力与国力形成的铁拳才是保障爱心的基础。所以,温和左派为主要评委的诺贝尔奖到本世纪以来,与人文人权有关的奖格局越来越小。纯技术奖的指标硬,要好一些。

欧盟得和平奖这事,证明这个奖越来越水,如此下去,除了利益相关者认为这奖还值俩子,其价值终会贬损至无。

拙文"诺贝尔文学奖在中国的是是非非"的重点在于后两部分,即诺贝尔文学奖授给莫言之我见,中国人应该祛诺贝尔奖道德之魅。中国人很希望通过诺奖打造自己的政治领袖,承担中国民主化的领导责任。这是对达赖喇嘛与昂山素姬的误解所造成,达赖喇嘛本就是藏人政教合一的天然领袖,昂山因家世渊源加上本人品德成为领袖,诺奖只是对二人的肯定。有些话,我认为说到五六成就够了,有关诺奖,我的看法到此打住。

正文:

因为在中国政府眼中,文学艺术从来就不应该与政治脱钩,如果有一位中共中央统战部管理下的全国作家协会副主席、在政治立场上与共产党保持一致的作家获得诺贝尔文学奖,中国政府的解读一定包含着这一点,即国际社会对中国政治文化的接纳与承认。

就在人们对中国十八大与薄督话题产生疲劳感之时,诺贝尔文学奖来得正当其时,所有的华文媒体都为之沸腾。各色泡沫的话语,由于视角不同,宣示着中国政府的立场及各界人士的不同反应,莫言本人得奖的理由反而被淹没在各种泡沫之下。

十八大得到的"冲喜"大礼毫无疑问,莫言获得此奖,对中共十八大有冲喜之效。为什么这样说呢?因为在中国政府眼中,文学艺术从来就不应该与政治脱钩,如果有一位中共中央统战部管理下的全国作家协会副主席、在政治立场上与共产党保持一致的作家获得诺贝尔文学奖,中国政府的解读一定包含着这一点,即国际社会对中国政治文化的接纳与承认。

这一接纳对眼下的中共中央实在太重要了,内政而言,各种矛盾浮出水面,胡锦涛正被十八大前的种种政治内斗所苦,"十年辉煌"的调子虽然定下,但宣传起来有气无力。从去年以来,中共在国际社会因种种原因陷入"光荣孤立",就在此时此刻,莫言得了诺贝尔文学奖,等于为胡的"十年辉煌"增加了一块重大砝码--须知江泽民退位之前,他执政13年的成绩单中,就包含申奥成功与加入世贸这两大成就。因此,莫言获奖一定会被中国宣传部门按照时下的政治需要赋予多重政治含义--这既不是莫言能够把握的,也不是网上舆论可以左右的。

微博拷问政治道德中国的微博与中文推特,早就在正式开奖之前就已经在沸腾了。当一个博采网站将莫言排列在竞猜游戏的第一名时,有人就提出,莫言如果获了诺贝尔文学奖,有三件将传遍国际社会的事,三件事都和莫言及中国政治有关系:一、2009年,在法兰克福书展上,莫言与中国政府官员一起退席抗议异议作家戴晴、贝岭、徐星等人出席书展;二、拒绝谈论获诺奖的刘某。他在一次采访中,拒绝谈论诺贝尔和平奖得主刘晓波;三、手抄毛泽东极权文本《毛泽东在延安文艺座谈会上的讲话》。中国人历来认为诺贝尔诸项奖都以追求普世价值、弘扬人权民主理念为首要考量,因此不少人认为莫言的政治态度使他不可能获奖。所以当听到莫言获奖消息传来之后,微博上各种言论都有,基本都是拷问其政治道德的。比如腾讯微博有一则:"人物介绍:莫言,号抄话居士,字封口,一字颂德。英文名字shut up。"@wangwusi则调侃说:"问:谁是下任国家主席?答:禁评!问:谁获得了2012诺贝尔文学奖?答:不能说!"诺贝尔文学奖授给莫言之我见由于莫言的政治态度,大家已经不太注意莫言获奖的理由,即诺贝尔文学奖委员会表示的理由"莫言将现实和幻想、历史和社会角度结合在一起。他创作中的世界令人联想起福克纳和马尔克斯作品的融合,同时又在中国传统文学和口头文学中寻找到一个出发点。"诺贝尔文学奖评委们最没有想到的一幕就是:诺贝尔文学奖在中国的意涵被高度政治化。他们当然也会强调该奖含有价值理念,但未必清楚莫言的行为与小说分别代表着中国作家群当中普遍存在的行为与价值的分裂。莫言的小说确实有生命关怀,他用魔幻现实主义的表现方式反思中国历史与现实的各种丑恶,但政治态度上也确切地表达了自己对当政者的驯服。这种复杂的中国式"生存智慧",早已经超出了瑞典那些年老评委们的认知能力。

10月11日上午,我正好在某卫视做节目,专题就是莫言获诺贝尔奖。主持人问的第一个问题就是我对莫言获得诺贝尔奖是否意外,我的回答是,不意外,理由有三点:

第一,从诺贝尔评委的偏好来说,他们都喜欢魔幻现实主义的表现手法。欧洲文坛与电影早就流露出一种倾向,即追求怪异,尤其是欣赏发展中国家文学影视作品所表现的异国情调的怪异。而莫言的作品正好从两方面都满足了该奖评委这种审美偏好。从《檀香刑》开始,莫言已经越来越善于使用这种表现手法来创作他的文学作品。

第二,诺贝尔文学奖是世界性奖项,亚洲文学奖得主偏少。至今为止,只有四位获奖,即印度的泰戈尔(1913年获奖),日本的川端康成(1968年)、大江健三郎(1994年)以及以色列的施姆尔·约瑟夫·阿格农(1966年)。中国早就在高行健获奖时抱怨诺贝尔奖文学院"敌视中国人民",出于种种平衡考虑,选择一位中国作家获奖正当其时。

第三,莫言有一个其他中国作家少有的优势,即他的作品被译成多国文字,尤其是被持之以恒地译成英文与瑞典文。翻译是种再创造,莫言作品的英文译者葛浩文实力很强。他对莫言作品的把握与传神的翻译,很好地在西方人那里展现了莫言那独特的文学王国,非常便于评委们阅读并评判。

中国人应该祛诺贝尔奖道德之魅如前所述,中国网友的愤怒,主要是缘于对诺贝尔奖赋予了太多的道德想象。其他国家的获奖者有一些也有道德缺失,但中国人并不很了解,对近在身边的中国人则不一样,尤其是目前中国政治的黑暗与文学界的毛病,中国人很了解,也通常将其放在一起考评。在这种情况下,不管是莫言还是其他类似莫言的作家获奖,都会受到各种非议。以莫言对中国文化及中国政治的理解,他也应该知道,生活在当下的中国,以他自身的姿态,在收获诺贝尔文学奖这朵耀眼的红玫瑰之时,也必然收获一把把扎人的芒刺。这是莫言的命运。

我觉得这次莫言获诺贝尔奖倒是为中国人上了一堂生动的祛诺贝尔奖之魅的课。对国际社会的理解,无论是中国政府还是人民,都有着偏差。比如,中国政府宣传西方势力妄图在中国实施和平演变;中国人民不是接受政府这种宣传,就是对态度复杂、立场各异的国际社会寄望过高。加之这些年来达赖喇嘛与昂山素姬这两位诺贝尔和平奖得主的示范作用(尽管这两位领袖人物尤其是达赖喇嘛根本不是因为诺奖才成为本族人民的领袖),中国人也很希望通过诺贝尔奖打造一两位人民需要的政治领袖,在中国民主化道路上承担领导者责任。如今诺奖得主在政治上无法满足中国人的这种需求,因而使他们不同程度地陷入失望,失望之余,自然会有各种言论。西方社会与其将这些言论看作是中国人好内斗、嫉妒心的产物,还不如将这些言论理解成这是中国人希望在本国民主化难产之时,国际社会能够伸出手切切实实地帮助中国人民。

 

中国诺奖争议背后的社会分裂

作者:何清涟 

来源:VOA [日期:2012-10-18]

今年诺贝尔文学奖花落中国,引发的争议之热足以将幸运的诺奖得主莫言烤焦,从过去"在夹缝中写作"的状态迅速滑入"在夹缝中生存":一方面是政府的高度赞扬与富豪陈光标声称赠房,另一方面则是各种超乎想象之外的批评如潮水奔涌。

在诸种质疑声中,三条理由最响亮:一,莫言讴歌红色政治;二,诺贝尔文学奖不应该授给共产党员。三、色情。分析范本是《丰乳肥臀》。

有关莫言得奖的理由我已经在《诺贝尔文学奖在中国的是是非非》一文中阐述得非常清楚。关于前述第一条理由,只要认真读过莫言几个创作阶段的代表作,不会认为他讴歌红色政权。他在《生死疲劳》那本书里透露的历史苍茫感,表达了对生命的关怀与极权政治下个体生命的无奈。莫言小说惯用这种滑稽荒诞的叙事手法来描绘中国历史与现实的荒诞不经,虽然消极委婉了一点,但本质上还是在消解中共极权体制的合法性。至于是否"色情",乃是读者见仁见智,无须分析。

本文重点剖析"诺贝尔奖不应该授给共产党员"之说是否成立。这个说法起源于网上一篇"德媒:将诺贝尔奖授给一位共产党员将成历史丑闻",该文让很多人产生误解,以为诺贝尔文学奖从不授给共产党员。但此文所言并非事实,国内的秦全耀立刻发表博文,指出诺贝尔文学奖得主当中,包括莫言在内共有七位共产党员。他们分别是:苏联共产党员肖洛霍夫(1965年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智利共产党员聂鲁达(1971年),波兰共产党员希姆博尔斯卡(1996年),葡萄牙共产党员若泽-萨拉马戈(1998年),奥地利共产党员耶利内克(2004年),英国共产党员莱辛(2007年)。

担心信息可能失误,我不辞劳苦地上网查证,秦全耀所言非虚。七位得主所处国家除了苏联与中国是极权国家之外,其余都来自民主化国家。这些国家的作家当中,温和左倾色彩的不少,但具有共产党员身份的人却不多。从1965年肖洛霍夫得奖开始计算,大约每七年就有一位共产党员作家获得此奖,这一点足以说明诺贝尔文学奖不但不反共,反而对共产党员作家情有独钟。不过,必须说明的是,诺奖评选委员们青睐的不是他们的共产党员身份,而是他们作品中表现的政治倾向,即他们对自身所处社会(即资本主义社会)丑恶的尖锐批评。这些在授奖理由当中已经说得非常清楚。

早已有人指出,诺贝尔文学奖得主有不少在道德上饱受质疑,诸如剽窃、性虐待诸般奇事都有。其中奥地利的艾尔芙蕾德?耶利内克受到的质疑与抵制堪为代表。当耶利内克成了百余年诺贝尔文学奖历史上第十位女性得主后,奥地利一些组织曾打出"你要耶利内克还是要文化"的口号,鼓动市民抵制她的作品。德国著名文学批评家伊利丝?拉迪什在《时代》周报上发表评论说,耶利内克的作品可谓"空无一物",所有的"唯一的一种物质"就是"垃圾",包括"人类垃圾,自然垃圾,关系垃圾,爱情垃圾,家庭垃圾,媒体垃圾,语言垃圾"。梵蒂冈更是猛烈抨击瑞典学院将大奖授予耶利内克,因为她笔下的女性世界充斥着"赤裸裸的性事","将性和病态、权力以及暴力联系在一起",这种抨击导致2005年10月瑞典文学院成员卡努?安隆德(Knut Ahnlund)提出辞职,以此抗议2004年将诺贝尔文学奖颁给了耶利内克。安隆德认为:"耶利内克的作品像寄生虫。去年把文学奖颁给她对文学奖造成了无可弥补的缺憾,也混淆了大众对文学的看法"。

说起来更让诺奖道德光环破灭的事实是:不仅文学奖如此,以推动世界和平、彰显人权及道德勇气为主要标尺的诺贝尔和平奖也曾颁给共产党人,那就是1973年与美国前国务卿亨利?基辛格(HenryKissinger)同获诺贝尔和平奖的越南共产党中央政治局委员、中央书记处书记、中央组织部长和中央军委副书记黎德寿(LeDucTho,1910-)。但这位黎德寿及其服务的越共很牛皮,居然拒绝领奖。理由是越南当时还处在战火中,并未实现和平。

诺贝尔和平奖评选委员会也许认为,对待越南共产党及黎德寿可以象哄小孩一样,拿和平奖做为棒棒糖将其哄上追求和平之路。结果是越共大大涮了和平奖一把:若干年后,越共在中共支持下,用铁血统一了南北,并导致1979年大规模驱赶越南华侨,数万人丧生于这次有名的人道灾难当中。类似的做法还用之于阿拉法特,这个故事我就不细说了。总之,中国读者可以从各个角度批评诺奖的评选,但不要网顾事实,沉迷于自个打造的诺奖道德光环之中。

这个被一些中国人想象出来的道德光环,折射了一个重要信息,即中国人期望诺奖为自己选出一位反极权的英雄,如萨哈罗夫、昂山素姬这种领袖型人物。莫言的体制内身份,及他用抄写《毛泽东延安文艺座谈会上的讲话》向体制表示驯服等,显然与不少中国人(尤其是异议圈、维权圈)想象的诺奖得主相去甚远。于是人们通过互联网与微博发表各种看法,批评诺奖评选委员会与莫言。瑞典那些骄傲的高年院士们未必会看中文世界的批评,但莫言却不得不承受这些五花八门的批评,因此"忧心忡忡,压力很大"。

同样来自极权国家的肖洛霍夫远比莫言幸运。肖洛霍夫得奖之时,苏联正处于极权政治的全盛时期,党的权威可以为肖洛霍夫遮风蔽雨,连他那本获奖著作来自抄袭剽窃这等质疑都只能私下流传。莫言生活的时代,中共统治正走向严重衰败,中国社会发生严重的利益分裂,社会各阶层不仅缺乏价值共识,还时常发生极其尖锐的冲突。学者、作家等知识分子曾赖以栖身的中间地带变得越来越狭窄,民间对精英的敌视已经沛然充斥于互联网。

莫言及其作品现在受到的道德拷问,与其说表达了拷问者对莫言的愤怒,不如说是拷问者将莫言当作中共的替身加以声讨。程益中对莫言挨骂的内涵倒是看得很清楚,指出"他在替他赖以容身的体制买单,替认同他的官方意识形态付账。债是体制和官方意识形态欠下的,并且还在不断增添新的巨债,而民间却根本无法追讨,一追讨就要挨打。这次作为体制的附庸、债务人家里的门客,他因为陡得意外之财,可怜的债主们便一拥而上,找他讨债了。"最后,我想归纳一下我的看法:一、对莫言获奖的过度反应,表明社会因利益分裂形成的巨大鸿沟无法弥补。莫言在很大程度上是"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二、中国从政府到个人过度迷恋各种国际奖项,希望通过这些奖来自我肯定,其实是对自身没有信心的表现。给一些奖项强加上本来没有的道德光环,更是表明中国人心智还不够成熟。

 

龙应台:莫言获奖不应考虑政治因素

台湾首任文化部长龙应台第一次在台湾接受外国媒体的专访台湾首任文化部长龙应台于周一(10月15日)接受BBC中文网独家专访,回答了有关中国作家莫言获诺贝尔文学奖等提问。

龙应台回答BBC中文总监李文的提问时说,看中国作家莫言获得今年的诺贝尔文学奖一事,不应该有太多的政治考量。虽然表示,自己并非生活在中国,许多细节并不清楚,但是龙应台认为是否是个好作家,"不是过问政治立场"。

尊重作家龙应台说,而且单从文字文学上来看,莫言并不是个所谓的"红色作家"。

龙应台强调,对权力的抗议有很多种,有的是"细水长流"、有的则是"风风火火"。

龙应台呼吁"最宽大的空间"和"最宽容的文化",而不是要求每个人都是同个模式、同种选择。

在回答此一问题时,龙应台以没有点出姓名的方式说,中国有三个诺贝尔奖得主,"一个关在门里"、"一个关在门外"。

她形容获得今年诺贝尔文学奖的莫言是"站在高梁土地上的作家",称中国可以趁此机会让莫言担任中国的文化大使,也把门打开,让"门里的可以出去"、"门外的可以进来",让这三个中国的诺贝尔奖得主都可以"自由行走在中国的泥土上"。

龙应台说,莫言未来也许有更多的责任扛负在肩头上,但是外界也应该尊重莫言个人的选择。

再度出马这次也是著有《野火集》、《大江大海1949》等批判性质作品的龙应台,一生第二次出任官职。

上次是担任台北市文化局长的龙应台说,她之所以同意出任文化部长,是因为自己已经60岁,虽然当官辛苦,但是"晚一点就什么都不可能了","是人生最后一次",所以作出了如此的选择。

龙应台也以强调的语气回答有关第二次出任官职的提问,表示她是为了"尽一份心力",她形容权力和写作相比是"太小了"。

龙应台还说,她对权力没有兴趣,她形容在台湾当官是"官不聊生","权力没什么值得迷恋的"。

文化空间在阐释什么是"文化"这个问题上,龙应台说"铺红地毯、吊水晶灯这样地看表演"是"太窄义"的文化。

她认为收音机或者是电视能播放什么样的节目、书店里面能够贩卖什么样的书籍,都是文化,而一个环境培养出来的特质,就是文化。

龙应台说,政府在文化上是扮演着"搭台"的角色,而不是"表演者",政府部门不能也不应该主导文化,政府部门要作的是为文化创作者解决困难。

在被问到,台湾是否有意以文化空间来争取外交空间的时候,龙应台解释说,台湾推广文化的原意本来就不是利用文化来达到政治目的。

龙应台说,推广文化让更多人知道台湾的文化才是重点,至于对外交空间会产生设么影响则是附带可能产生的结果。

她表示,台湾展现"软实力",要着重的是"软"的方面,台湾的文化特点就是"软"、例如到地方政府机关大楼,没有人挡驾,就是一种柔软、温柔。

网路时代虽然是新上任不到半年的文化部长,但是龙应台对微博之类的社群网站并不陌生,她向李文表示,虽然先前曾经出现以她为名的微博,但是都是假冒的。

龙应台说,她有意未来开设"潜水微博",了解一下对岸网民和年轻人的想法。

在两岸文化交流方面,龙应台认为,十分需要彼此的互信、不要签署虚假的协议。

龙应台还表示,担任文化部长的任期内,访问中国的机会非常小,只有在"受到尊重"、"适当的身份"才会到中国访问。

在回答一名有意为中国民主作出努力的网友提问时,龙应台呼吁网友以"开阔的心、深度的观察,来看台湾所发生的一切事情"。

因为台湾往民主发展的道路、一路上跌跌撞撞,但是却具有中国发展、最能够参考的价值。

 

苹果日报:我获奖是文学的胜利──莫言

《香港苹果日报》

记者鞠白玉按:

莫言的手機在諾貝爾獎宣佈那刻果斷關機,他知道會有潮湧般的祝賀與訪問邀請會襲來,從今往後的數月裏,他很難再過平靜的生活。除央視專訪外,他只在官方的新聞發佈會上回答問題,身後站着數名高密當地官員和從京趕去的文化官員。莫言與故鄉絕不僅僅是鄉親與土地的關係,多年以來他每年有相當長的時間在高密生活,和當地的官場來往頻繁。這一點他從無避諱。在官場氛圍極濃的山東,你的兒子是富商或名人,都不及一個人的兒子做了縣委書記,這是我一年前採訪莫言時他的原話。儒家發源地的成功哲學是必須做官,而任職於中國藝術研究院的身份讓他可等同於副縣級。 

所以众人期望的所谓独立自由和高贵的作家灵魂,这并不符合这个乡土作家对于"作家"含义的理解,如同他当年写作是为了吃了一顿饺子,他承认他的功利心。他在文学盛名之下要做的并不是脱离体制或与体制对立,他要做的是最符合中国式成功的道路。

但且慢批评,这和他的文学作品并不背道而驰。如果一个读者有幸看过全部的莫言作品,会看到一条明晰的线索。一个作家在写人与命运的抗争,一个个小人物在现实里的处境。他从未以高姿态俯视过人群,他和他们处在一个平行的世界里。他写的本来就是生活的真相,他自己也处于这样的生活中,有种种妥协、无奈、幽默、调侃、躲避和迎合。在这一点上,他向来是个诚实的人。

一个农人的后代,在农村的土地上经历过所有黑暗的生活,饱受过物质和精神贫瘠之苦。他通过写作获得表达权,一条尽可能的坦途。他作为一个个体,有他自己选择生存方式的自由,无论这是否人们认可的方式。作家也应该同样拥有这样的自由。


父亲断定不可能得奖

30年前,莫言以小说的形式,将高密东北乡划进了世界的视野,高密如同马奎斯笔下的马贡多小镇,它不再只是一个落寞的角落,它的土地上发生的一切生老病死、喜怒哀乐,人们的苦痛、离别、相爱与恨,都和全人类的命运息息相关。

然而今年此时此刻,高密再次成为全世界的焦点。莫言在奖项宣布的前夜回到高密,这尽了一个农民之子,一个乡土作家的本分。

他的农村旧居的门上写着:忠厚传家远,诗书继世长。那和他长得奇象的二哥说:"我弟弟小时老跟我抢书看。"

在得奖前夜,记者问这位二哥,若是莫言得了诺奖,你有甚么感想?

二哥说:"高粱地里出来的文章,都是平常东西,有啥可说的。"

他90岁的老父亲则说:"他不可能得奖。"

大部分人和莫言的老父想的一样:他不可能得奖。

从获奖消息伊始,从微博上看,没有一个国家的作家得了奖后,会让这个国家的人这么沮丧的。一切缘于他一直是在官方体制下,是拿着工资的受着共产党豢养的非独立作家,尤其今年的抄写《延安讲话》风波令人们无法忍受,一个本应该以笔为刀向体制开战的作家多年来拿着工资怡然自得,并如此容易忘记,那个讲话的人,是文坛灾难的始作俑者。人们更无法接受一个历来充满了政治意味的诺奖会颁给这样的作家。


抄《延安讲话》不后悔

人们自顾自地沮丧,莫言已经在家乡开了新闻发布会。他面临如潮的漫骂和压力,平静地告诉人们,他并不认为人们真正的了解过他的作品,那些自80年代以来就一直批判社会的作品,从没有歌颂过政党,从没有服务于体制的精神独立的作品,这令他得诺奖当之无愧。

"难道抄写《延安讲话》就是可以不获奖的理由吗?"他承认毛泽东的《延安讲话》有历史局限性,"过份强调文学和政治的关系,强调了阶级性而忽略了人性"。

"我们在80年代就认识到这种讲话的局限。我们的写作一直在突

破这个。他们没有看过我全部的作品。我的作品一直是在很大的

压力中写。但是我们要突破《讲话》的限制,并不意味着我把

《讲话》全部否定。它有它的合理性。它讲生活是艺术的源泉;

它讲作家应该为工农兵服务。我认同这个我才会抄写。"

"当然我抄的时候没有意识到后果。我这个人比较模糊。我不象

某些人有敏感的政治嗅觉。这就是出版社要一本书,编辑让我抄

我就抄,后来发现那些意见,超出我的意料。"

"我并不后悔,我抄《讲话》和我的创作没有甚么矛盾。我抄它

是因为它有合理的成分,我突破它是因为它不能满足我。"

莫言在国外访问中多次谈到文学中的政治性,文学应该大于政治,他早年不想当"无产阶级作家",并从当时的为政治服务的文学中脱离出来,顶着压力写批判小说,而如今他同样不想被"政治正确"和"道德"绑架。他始终强调:"我只是站在人的角度上,全人类的高度上,而不是站在某一个阶级和某一个党派上。"

问题出自他不是站左或站右,而是集权国家的作家似乎没有更好的选择。他归顺于体制便意味着不与人们站在一起,这是独特的政治语境。

一夜之间的铺天盖地的漫骂他都听到,他从不认为自己依附在这个政党之下写作,也并未因体制问题受到创作限制,"作家是靠作品说话,作家的写作不为党派服务,也不为某个团体服务,作家是良心的指引下面对所有的人,研究人类的情感,然后做出判断。如果这些人真的读过我的书,就会知道我对社会的黑暗面的批判向来是凌厉的,严肃的"。

"如果仅仅是因为我没有在大街上喊口号,没有在声明上签字,

就认为我是没有批判性的,是官方的作家,这种批评是毫无道理

的。"


获奖是文学的胜利

他认为沙特同样是法国的共产党员,萧洛霍夫也是苏联的共产党员,他们的创作仍然经典,仍然被千万人阅读。"我在中国写作,在中国共产党领导的中国里写作。我的作品不能用党派来限制,我的写作从80年代拿起笔来就是站在人的角度,人的情感和命运,已突破了阶级和政治的界限。我的小说是大于政治的。"

于自己在作家协会的官方身分被形容成与执政党密切,他这样解释:"密切不密切,有没有一个衡量的标准呢?很多批评我的人本身就是在体制工作。有的人甚至在体制内做到很大。他们认为我就是和共产党密切,他们就不密切。这真是莫名其妙。"

他认为诺贝尔奖授予他,恰是战胜了这种政治局限,"这是文学的胜利,不是政治正确的胜利"。

记者问他会不会离开中国。他说:"我连高密乡都不想离开,何况中国。"

他年轻时唯一的愿望就是离开农村,原因很简单:生活太贫困了,地位太低了。


我只是个普通老头

"生老病死都无人问及,没有劳动和社会保险,只能靠自己,只能贡献,但是国家不给农民任何好处,牺牲几亿的农民来保全城市。还有残酷的阶级斗争在农村,人分等级,地主的后代没有工作没有读书的机会,大学轮不到我,当兵要查三代。"他用当兵的方式离开农村,用写作的方式令自己不必转业再回农村。年轻时的他宁可去新疆和西藏,也不想回到高密乡。

关于童年至青年时的农村生活,那并不是诗意的,现实是他的爷爷一直怀念着国民党执政时的农村:"那时候私有制,可解放后一直是军事化管理农村。说是财富增值,劳动致富,也是不如以前。从前买卖是自由的,一个农民有头脑,会干活,会理财,是可以发家致富的。到了49年之后,谁也别想富,富了可耻,越穷越光荣。"

然而30年前他听到一次高密地方戏猫腔,再看家乡小桥流水,乡情就迸发了。他承认他恨这个地方,恨这里的束缚,但是他已经找到了自由的办法,绝不再离开。

他在西方是受欢迎的前卫作家,但在高密乡里,他认为自己是最朴实本分的乡民,"我从没叛逆过,我只是在真实地写人,所谓前卫、魔幻、甚至黑色幽默,那本就是我们真实的乡村生活。老一代的作家内心深处也知道这个,包括极左作家,他们知道甚么是人民的文学,只是他们无法这样写"。

"我当年看起来是离开正路,可是却回到人性的正路。我不想阶

级性的写作,我用人性来写作。这是文学的最正的路。我不先

锋,我只是正道。是最民间和最基层的。"

他说过,回老家,装修房子,和乡亲一起过年,这都比接受一个采访更重要。生活本身有时也比写作重要。去年冬天在国子监的一个普通茶馆里见他,他告诉我现在仍然和老伴出行在坐地铁,舍不得打车。他坦承进体制是因为"没有安全感","老了总得有个依靠,有个医疗保险"。

他写人。写挣扎的人世生活。他自己也是人。

他认为30年来写作路,作品里全是真话,全是憋了许久的话,未曾有半句威吓之下的虚假。"我就是一个普通老头。所谓的名人,是他们一厢情愿的渲染。"

文学的去政治化意味着在作品中既不附合也不对抗,莫言希望他的写作坚持在文学和人本身,"西方对中国的阅读出现巨大的误区,好象我们每部作品都在影射政治,都在攻击和反叛。翻译家在选择上的时候出现了严重的偏差,如果在中国被批评被禁止的书,就变成了抢手的宝贝,可是有些书很差。我不断呼吁请他们用文学的眼光来看我们的文学"。


小说家本分是讲故事

莫言的作家同行里仍有部分人是为他的获奖由衷地高兴,这些人并不认为他在体制内的保全伤害过他的写作。出版人杨葵对于莫言的得奖毫不意外,在近两年来的访谈中,他不止一次提到莫言是最有希望得诺奖的中国作家。他说:"微博上众声喧哗,但是好象绝大多数人都没怎么读过莫言,或者虽然读过,但只凭一、两本著作的阅读经验,就要作总体概论,显然荒唐。说到体制问题,拿这个来诋毁一个人也很荒唐。有人愿意按部就班过日子,有人喜欢浪迹天涯,各行其是,这才叫民主吧?有趣的是,做这类谴责的人,恰恰是整天空喊民主口号的人。"

莫言早前不会想到自己的官方职位成为获奖的最大争议,他每月去艺术研究院开几次会,按月拿工资,出席笔会,他57岁了,承认在现实生活里的愿望和普通人无异,平安健康足矣。"我平时是孙子,只在写作里色胆包天。"

或说莫言从未标榜过自己是斗士,他书写苍天之下乡土之上的百姓时,并不是以绝决的信念想去抗争体制。

英国作家毛姆已在半个世纪以前谈及关于小说的看法:首先要有充分的真实感,小说家的任务是冷静和超脱地描绘真实。作家的职责是叙述事实然后全部交给读者,让他们去定夺如何处置。小说是为了讲故事而讲故事,优秀的小说本就是包罗万象的真实世界,甚至比真实的世界更为复杂。就象契诃夫竭力保持冷静中立,只着力描述真实的生活,但是,读他的小说会强烈感觉到人们的残忍和无知,穷人的赤贫及堕落还有富人的冷漠和自私,这一切都不可避免的指向一场暴力革命。小说绝不能拿来作为布道讲道或平台载体,否则便是滥用。


仰止:最后的盛宴

去年我到上海的书城闲逛,正好看到莫言新作《蛙》的广告。悲哀的感觉忽然袭来,他已数年没有出新作品了,就象他们那一代的作家不是再无新作,便是不断地翻炒旧料。我当时就想,莫言应该得诺贝尔文学奖了,因为他所代表的那个世代已经渐渐地远去,走进了一片迷雾,变成历史博物馆的珍藏了。

回头看看人山人海的书城内,到处都是谈健康、气功、金融、股票,或者是韩寒、郭敬明的小说,或者是南派三叔的恐怖小说。莫言的作品除了《蛙》以外,其他的都不知在哪里找。

莫言为甚么总在我的心头中挥之不去?坦白说他的作品每一部都过长了,看到中段读者和作者都陷入混乱里,然后跟着主角的路线,很辛苦才找到出路,回到结局去。这不是他的作品不好,当你看到整台的各式美食盛宴,和幻化成不知是真还是假的艳色世界,你只有赞叹,享受那最好的味道。那是既甜又苦的味道。

成长于六、七○年代的作家很难不受南美洲魔幻写实主义的影响,尤其当改革开放之后,人们看到充满了独裁、政治变迁、生活艰苦的环境,自然便将似乎也处同一环境下的南美洲人民投射到自己的生活,身处的境况,甚至历史的发展。残雪便一头栽进魔幻小说里,再也无法抽身出来。


中国文学末路安慰奖

自从中译本的马奎斯《百年孤寂》出版后,象在中国文学界放了一颗核弹,轰得作家们头昏脑乱了。于是这个是魔幻写实,那个又是魔幻写实,其实,最接近马奎斯式的魔幻小说作家,是从来没说过自己是魔幻写实的莫言。《丰乳肥臀》是莫言野心最大的小说,也是最魔幻写实的作品。

上官金童这个俗不可耐的名字,正是个中国女性和外国传教士之子,他活到95岁的母亲,几乎是他整个人的思想中心,你会说他有恋母情意结,但我却认为大地之母,和受苦受难的菩萨是这位母亲的合体,在《红高粱》内的强悍坚毅女性,如何哺育我们的男性国民,如何在世界中挣扎。

莫言的魔幻写实文学很需要时间和识见去解读,对国家的批评于是也魔幻起来,幻化成一个缤纷的历史,已过去的世界。所以,莫言是所有同代作家中最有机会得到诺贝尔文学奖的作家。这不是反讽,而是事实。《丰乳肥臀》绝对是上个世纪最好的中国小说之一。我只是想说:他是个官方也不反对的好作家,如果要为中国加冕,他是不二之选。

可是在他之后呢?中国文坛已经崩溃了,莫言的获奖可能是中国文学末路的安慰奖。

〔原载《香港苹果日报》2012-10-15。转载自《新世纪新闻网》2012-10-16;http://www.newcenturynews.com/Article/china/201210/20121016115711.html

 

莫言得诺奖中国厚此薄彼

中国作家协会副主席莫言荣获今年诺贝尔文学奖,中国传媒突显他是首位中国籍作家获此殊荣,并大肆报道,而中央电视台更罕有地在新闻联播中以快讯形式插播,情况与首位华人高行健2000年获得此奖相比,明显厚此薄彼;而曾猛烈批评诺贝尔基金会颁发奖项予高行健的中国作家协会,昨晚则高度赞扬基金会颁奖予莫言是对中国文学的肯定。中国媒体对两位华人获奖的前倨后恭,亦令人质疑中国处事评理仍以政治先行。

若以莫言获奖与首位获得诺贝尔和平奖的中国人刘晓波相比,更予人情何以堪之叹。刘晓波2008年获奖时已因言获罪,现仍是阶下囚。挪威诺贝尔委员会颁发奖项予刘晓波时,更激怒中国政府,甚至影响外交往来。当莫言获奖消息公布后,有中国学者指出,寄望这可暂时缓和颁奖予刘晓波的诺奖委员会与中国政府的紧张关系,长期有可能标志着诺委会正视中国的转折。不过,香港时事评论员林和立接受本台访问时指出,莫言获奖不会改善中国政府与诺奖委员会和挪威政府的关系,亦无助改善刘晓波的待遇,因为和平奖是由挪威的诺贝尔评审委员会颁发,与其它四个经济或科学方面的诺奖由瑞典的诺贝尔基金会颁发不同。

中国传媒,尤其是中央官媒对事件的报道,往往是中国政府对相关事件的风向针,在诺贝尔奖委员会于北京时间11日晚上七时公布莫言获颁文学奖后,新华社在6分钟后发出快讯,中央电视台则在10分钟后,罕有地在新闻联播中插播快讯,其后更访问了莫言,指出他是首位中国籍作家获奖。

及至12日,中国不少媒体均以大篇幅报道莫言获奖,官方《人民日报》以整版文化版报道;位处开放前沿的广东的《南方都市报》以头版报道,并配以四版篇幅报道各方感言;繁华上海的《东方早报》亦毫不逊色;甚至远处边强的《西藏日报》亦在要闻版头条位置报道莫言获奖,有关处理与当年流亡海外的西藏精神领袖达赖喇嘛获得诺贝尔和平奖大异其趣。

中国媒体报道时,强调莫言是首位中国籍作家获文学奖,完全没有提及首位华人作家高行健早于2000年时获此殊荣,圆了中国人追逐百年的华人诺贝尔文学奖梦想,不过,高行健获奖时已因作品前卫及反叛而不容于中国,转居巴黎,并入籍法国。而高行健当年获奖时,中国传媒当然亦没有加以报道。


官媒排场高处未算高

有关篇幅之多,虽然比高行健获奖时有天渊之别,但与首位中国籍人士获诺奖应有的调子仍有距离,时事评论员林和立解释,中共一直认为诺贝尔奖代表西方价值,而且有「歧视」中国之嫌,因为中国籍科学家从未获奖,故不想抬举它,免得人家质疑,为何准超级大国的成绩如此糟糕!

他续称,中共较注重理科的国际地位,假如有中国籍人士拿到物理或化学奖,估计「排场」会高很多。

此外,更令人侧目的是,中国官方对诺奖评审委员会态度的转变。委员会当年颁发文学奖予高行健时,外交部曾指摘委员会把文学奖颁给在六四事件后退出中共的高行健,有「不可告人的政治图谋」;新华社亦引述中国作家协会(简称「作协」)负责人称:「诺贝尔文学奖此举不是从文学角度评选,而是有其政治标准。这表明,诺贝尔文学奖实质上已被用于政治目的,失去了权威性。」但在莫言获奖后,作协发稿恭贺,除赞扬莫言外,更指「莫言的获奖,表明国际文坛对中国当代文学及作家的深切关注,表明中国文学所具有的世界意义。」作协副主席高洪波更向中新社表示,「为莫言感到由衷高兴,为中国文学自豪」;另一副主席何建明亦表示,莫言获奖「是诺贝尔评委会对中国作家传统现实主义写作的一种肯定。」

中国半官方的《环球时报》12日发表评论文章作出响应,指诺贝尔文学奖以往经常有政治化倾向,法籍华裔作家高行健获奖便令人联想到他的政治倾向;但中国本土的主流作家莫言获奖,驱散了中国人心中对诺贝尔奖挥之不去的政治纠缠,是真正的文学奖。

至于刘晓波获颁诺贝尔和平奖,受到中国政府猛烈抨击,评论认为,无论以前是中国看低诺贝尔非科学类奖项,还是诺贝尔文学奖主动做一次自我调整,今次颁奖给莫言,都是值得欢迎和鼓励的,而中国崛起,亦令中国的主流不可能长期被西方社会拒绝,不是只有反体制者才有被西方接纳的机会。

莫言:1989年后不再相信

法广

中国著名作家莫言获得诺贝尔文学奖引发法国舆论的高度关注,法国89大街网站创始人之一,法国《解放报》前驻京记者哈斯基曾经多次向法国读者介绍莫言的新作,并且亲自采访过莫言,哈斯基本月12日就莫言获奖发表文章标题是:《诺贝尔文学奖得主莫言,曾经吃碳灰的作家》。

文章开门见山的写道,中国终于获得了一个可以张扬的诺贝尔奖,中国官方人民日报在称呼莫言为中国第一个诺贝尔奖得主时显然是有意遗忘目前依然被关在狱中的2010年诺贝尔和平奖得主刘晓波,12年前,另一位法籍华人,高行健获得诺贝尔文学奖时,哈斯基当时还是《解放报》驻北京记者,中国媒体没有任何祝贺的声音,原因是高行健流亡法国多年,他的作品在中国长期被禁,而今天的莫言则不同,他的作品,除了《丰乳肥臀》2001年刚出版时曾经遭禁之外,其余的作品没有遇到任何麻烦,莫言本人还是中国官方组织"中国作家协会"的副主席。

莫言获得诺贝尔文学奖当之无愧

作者评论说,莫言是一个自由人,是一个头脑自由,下笔自由的作家,他的作品是如此的丰富独特,获得诺贝尔文学奖当之无愧。2004年时,哈斯基曾经走访了莫言,因为他当时难于理解莫言这样的一名作家居然是一名中国共产党党员,并且还居住在一套发给军队退役军人的居所内。莫言在访谈中平静地表示,他是一个农民的孩子,50年代,大跃进、大饥荒的年代曾经因饥饿难忍而吞食炭灰,这段经历还为以后的短篇小说集《铁孩子》提供了素材,莫言说,是中国军队救了他,是军队教他学会了写作,也是在军队的文艺团里他逐渐学会了欣赏艺术。作者评论说,这对法国人来说似乎有些不可思议,但这却是一个真实的中国故事。

莫言是在军队开始写作并且发表的,莫言接受采访时还表示,他依然是共产党党员,尽管他对中国共产党已经失去了信心,当记者询问是从何时开始对共产党失去信心时,莫言回答说,从1989年开始,也就是说,在"6.4"天安门事件之后,莫言表示,他之所以继续保留着共产党党员证,因为他不想增添不必要的麻烦。哈斯基表示,他当时的采访都录了音。

哈斯基评论说,莫言是一个自由人,同时也十分忠于这个将他救出贫困、并培养成大作家的国家,尽管他在作品中也不断地对这一国家的政治体制给予尖锐的批评。莫言在作品中经常辛辣地讽刺中国官场的官僚作风、贪污腐败以及裙带关系,那些批评莫言的人们往往谴责莫言只攻击地方官僚,而从不攻击中央政府,批评他依然保留中国农民的传统封建思想,那就是皇帝是好皇帝,问题出在奸臣身上。

批评莫言的人们还谴责他不仅从未发表任何捍卫遭迫害的中国异议人士的言论,而且还总是站在政府的一边,例如2009年在《法兰克福书展》上,莫言就曾经因抗议德国邀请中国异见作家与会而退出书展,也同样由于上述原因,中国国内许多异议人士都批评诺贝尔奖评委将文学奖颁发给莫言,哈斯基评论说,我们或许应该等待莫言在诺贝尔文学奖颁仪式上将发表什么样的演讲再做定论。

莫言的最佳作品之一《酒国》出版于1989年天安门事件之后不久,作品描写的是共产党官员如何吞食烧烤婴儿的故事,作品的象征意义是显而易见的,而莫言最近出版的小说《蛙》,更是对中国政府推行的独身子女政策的一大辛辣的讽刺。

莫言作品的所谓的魔幻现实主义风格同某些拉美作家的风格颇为相近,法国文学界也将莫言同法国16世纪文艺复兴作家拉伯雷相提并论。要理解今天的中国,理解这个经济增长令人目眩的国家中的那些被飞速的车轮无情的碾压的普通中国百姓,就必须阅读莫言的作品。

作者最后指出,诺贝尔文学奖使外界能够更加近距离的倾听莫言这一来自中国的另一种声音,这一声音不同于依然被关在监狱中的刘晓波的呐喊声,他来自位于中国社会底层的普通老百姓,他们已经不再相信中国共产党的那一套。

(作者:杨眉)

〔原载《法广.中国》(rfi华语.中国)2012-10-13转载自《中国数字时代》2012-10-15〕

 

公民力量:关于莫言先生获得诺贝尔文学奖的声明

莫言先生获得本年度诺贝尔文学奖,公民力量在此向他表示诚挚的祝贺。莫言先生是来自中共统治的中华人民共和国的第四位诺奖获得者。另三位获得者,达赖喇嘛已被迫流亡53年多,高行健先生现避居法国,刘晓波先生则因其自由言论横遭11年有期徒刑,正在中国的监狱中服刑。

我们非常欣慰的是,莫言先生在获得诺贝尔文学奖的时刻并没有忘记此前获奖的同胞。"莫言"作为笔名意为"不语",但在最近一次受访中,他明确呼吁释放被关押的2010年诺贝尔和平奖获得者刘晓波。

考虑到莫言先生在中国作协这个官方机构身居要职,我们赞赏和欢迎他支持刘晓波的言论。我们深知,莫言作为农民的儿子,真切关怀在中国社会底层挣扎的人们的命运。了解他作品的人都能感知这种一以贯之的真挚情绪。为此,公民力量向他的作品和当前勇敢的言论表示敬意。

两年前(2010年),挪威诺奖委员会授予刘晓波该年度诺贝尔和平奖,以表彰他为中国人权所做的长期不懈的非暴力抗争。虽经多位世界领袖的斡旋,中国共产党政府仍然拒绝释放刘晓波;因此,当年在奥斯陆举行的授奖仪式上,刘晓波的席位被一把空椅子代替。

但那把空椅子已经变成了一个有力的标志,表征着刘晓波先生的勇气、决心、坚持和牺牲精神。这个标志在中国的微博上迅速地传播。与此同时,它也成为了中国公民反抗中国政府暴政和压迫的象征。

不幸的是,刘晓波今日仍被关押在狱中。他是目前世界上唯一尚在狱中的诺贝尔奖获得者。中国共产党政府再三剥夺刘晓波的基本人权。探视被严格限制,只有家庭成员被允许,而且必须提前数月申请,每次只限一人,并且探视者与刘晓波的谈话被限制在家庭事务。外界的任何信息都被禁止向刘晓波传达。

自诺贝尔奖公布之后,刘晓波的妻子刘霞就处于软禁之中。任何探视都被禁止,她与外部世界的任何联系,包括因特网,都被切断。她只能从自家窗户向外窥视。最近,政府对她的监视升级了,派遣两名警察居住在她的公寓里。刘晓波家庭的其他成员也不时受到骚扰。

当莫言先生为他在斯德哥尔摩领奖演说作准备的时候,我们真诚希望他为了刘晓波、刘霞、和数以万计消失在"铁幕"背后的良心犯而不保持沉默。我们也期望他为自己作品描绘的劳苦大众而发声。我们盼望着他能为无数因为政府胁迫而丢失土地、离乡背井的人们,因为强制堕胎、强制节育和有毒食物而失去孩子的人们,而做出有力的表达。

我们会不停呼吁释放刘晓波,直至他能坐到奥斯陆的那把椅子上领取诺贝尔奖。我们将把刘晓波的空椅子当做中国民主、人权和公民力量的有力象征。我们期望莫言先生能加入到我们的行列中为立刻释放刘晓波、寻求民主中国而奋斗!

2012年10月12日

 


洪哲胜:让我们理性地对待莫言-回应中国民间人士的一封公开信

对于这份联署信,我有不同的意见。

   在中共的63年的无数运动的折磨之下,
   要求别人非得站立起来从事抗争,
   从而让他走向可期的危险不幸下场,
   是过分的要求。

   莫言如果这么办,他就无法写出并发表100多本小说了。
   我们可以把他看成政治上的坏蛋,如果他表演得象郭沫若。
   但是,莫言没有郭沫若那样维护专政,
   他的作品显然把人民的悲惨无奈写得相当写实。

   当年,他不敢或因故没有反对中共的迫害刘晓波,
   当然不能证明他正确,他勇敢,
   但是,也不能证明他错误,他是懦夫,他是坏蛋,
   因为在中国,会有这样反应的人们,可能超过80%,
   因此,没有对刘晓波下井落石的人,
   还是属于正常的大众,
   咱们无需也不可因此把他们列入政治坏人的黑名单了。

   尤其是,他得奖后很快就两度公开宣称,
   他希望刘晓波早日获得自由,
   公开宣称,刘晓波可以研究他的政治,和体制改革。
   为此,即使莫言以前果真是个政治坏人,
   则他现在的言论也已表明他有了转变,
   转变成挺刘晓波,挺人权,反政治迫害。

   太多的民运不但不知道运动成功的条件,
   正在于运动对于人心的转变,
   每一个小小的转变,
   都是展示着、蕴积着运动的正面成绩,
   都值得运动的珍惜,
   更何况他是一位诺贝尔文学奖的得主?

   在这时刻,还对莫言品头品足,还对他冷嘲热讽,
   绝对不是一个理性、成熟的民运所应为。
   大家应该祝贺他的转变,
   给予鼓励,促使他更上一层楼。

   我看到胡佳和艾未未已经这么做了,
   非常好!

   这个联署信最好请主催者暂时放进抽屉,
   继续观察莫言的表现,
   再决定是否上网,给发。

   我的请求不是要干涉大家的权利,
   不是要大家经营民运自己的一言堂,
   而是要大家尊重中国的大众之一的莫言,
   考虑民运策略,再出招。

   我的这篇回应,欢迎自由散播。

                            (2012-10-13)


PS:明天我就满73岁了。
  请听听我这个老人,
  这个有着45年运动经验的民运老人的
  老人之言啊!

〔本文首发于《民主论坛.电子日刊》2012-10-13〕


孙文广:莫言获奖理应祝贺

莫言获奖,面对记者说"希望刘晓波能尽早获得自由","作家不是为党派服务(BBC)"。我看了他的《生死疲劳》摘要,这是本好书,应该祝贺莫言获诺贝尔文学奖。他表示对批评者的感谢,表态也值得肯定。

莫言获诺奖前,我对他一无所知,没看过他的一本书,也不知道有莫言这个作家。我平日不看中长篇小说,因为太平淡、歌功颂德太多。

直到他获奖后,这才知道他是《红高粱》的作者,是全国作家协会副主席,他还抄写过毛泽东的《在延安文艺座谈会上的讲话》。

获奖后莫言说:看他的书要先看《生死疲劳》,朋友向我介绍了这本书,我看了简介。该书的主角是一个勤劳善良的地主,土改中被枪毙,死后不服,到阎王哪去告状,阎王准他还阳,但是转生为驴,到原来雇农家服劳役,他还是不服,于是陆续托生为牛、马、猪等动物,时间跨度56年,跨越土改、合作化、文革、"改革开放"。最后他还是不服,造反跑到荒岛上寻求自由。

网上看到了《蛙》的简介,背景是计划生育,主角是个妇产科大夫,原本很受人欢迎,后来负责计划生育,人见人嫌。我对这两本书都很感兴趣,因为我正想写些关于土改、合作化和计划生育的文章。


对莫言获奖,及一些争论,我有以下几点看法:

1、关于体制内作家

中国作家在国内发表作品,并以此养家糊口,必须遵守党的规

则,如果离开了框架就没有生路。莫言在体制内发表著作,敢于

挑战土改、合作化、公社化、文革,敢于曲笔为地主鸣冤、敢于

用文艺的形式挑战计划生育,真实地描写在这些运动中的人物形

象,并通过这些人物的形象和诉说,启发人们的思考。其意义是

重大,非同凡响。

通过当局的严密监控,应用必要的策略,将著作在2006年公开出

版,说明作者花了很多心计,写出来的是一本现实主义的难得的

好作品。

2、作品是评奖的基本依据

在瑞典评选诺贝尔文学奖,那里是民主国家,有充分的出版和言

论自由。他们的评奖不需要对作家进行政治审查,不看出身家

庭、党派。文学作品的好坏评价,主要是看读者的反应和喜好,

在时代变革之中,还要看他是否启发了人们的思想,是否激发了

人们追求正义,捍卫权利的冲动和勇气。美国19世纪出版的小说

《汤姆叔叔的小屋》曾在美国解放黑奴运动中,起过巨大的鼓动

作用。被称为"震撼世界的巨著"。

莫言的《生死疲劳》和《蛙》是否能促使人们反思历史?启发变

革的思想,推动政治变革呢?我们可以拭目以待。

3、中国的文艺灾难和复兴

中国文艺在过去100年中曾经走过非常曲折的道路。1949年前,

在"国统区"文艺创作比较自由,曾经出现过一批大师,也有些

传世作品。而在当时的"解放区"中,由于毛泽东《在延安文艺

座谈会上的讲话的指引,出现了一批宣扬级仇恨的文艺作品。

最有代表性的是《白毛女》,不但成文,而且搬上舞台。《白毛

女》的演出推动了残暴土改,鼓动解放军战士带着阶级仇恨上战

场,这是中共在内战中取胜的根本原因之一。为1949年"新中

国"的建立,奠定了基础。

1949年之后毛泽东的《讲话》,在大陆成了改造文艺界的圭臬,

随后出现了象高玉宝的《半夜鸡叫》等一大批丑化地主的文艺作

品。1957年,更把很多文艺界人士打成右派,一批揭露社会黑暗

面的作品被定为"反党作品",此后文艺作品必须"以阶级斗争

为纲"宣扬"阶级仇恨","文革"中更达到无以复加的程度。

1976年毛泽东去世,四人帮被逮捕,并开始了对他们的批判,随

后文革结束。

80年代,在胡耀邦和赵紫阳任总书记和总理期间,推行改革开

放,文艺界出现了一个"小阳春",发表了《芙蓉镇》等一批优

秀的文艺作品和电影,最后随着1989年学生运动遭镇压,文艺界

再次遭遇寒流,一部分鼓动思想解放的文艺作品,被批为"伤痕

文学",直到进入21世纪才稍有好转。

4、呼唤中国的文艺复兴

莫言的《生死疲劳》和《蛙》,其内容涉及关系国计民生的重大

问题。其中很多写实,揭露多于歌颂,写黑暗多于写光明。莫言

获奖是否会为中国21世界的文艺复兴吹响号角呢?不久是否会出

现一大批写真实揭黑暗、讴歌光明还历史真面目的文艺作品呢?

人们渴望着中国的文艺复兴早日实现,人们盼望着大批明星人物

登台表演。希望莫言先生起个带头雁的作用。

5、莫言要大胆往前行。

对莫言先生获奖应该表示祝贺,我希望体制内出现更多敢言、敢

写的作家。莫言先生获奖,使他有了资本,其资本不单是700万

奖金,重要的是取得的世界性的声望,这些声望,使他有了继续

前进和挑战权威的资本。凭借这些资本是可以干一番大事业的。

人的物欲是无限的,人对正义的追求也是无有止境的。共产党

员、全国作协副主席、诺贝尔文学奖得主都成了莫言先生的资

本,我们要看莫言先生向哪个方向投资。

莫言先生获奖国内外都有人提出非议和批评,主要针对个人的政治倾向。其中很多批评是善意的,莫言先生对此表示欢迎,如果出于真心,那也是很可贵的。古人云:"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曾子曰:

"吾日三省吾身",不断的反省自己是前进的基础。

对莫言的过去,要看作品;对他的现在,要看言行;对他的将来,要看他如何对待名誉、地位,是为人类造福?还是追求私欲?停步不前,甚至倒退。

(2012-10-14于山东大学。电话:0531-8836-5021、136-5531-7356)

〔原载《参与网》2012-10-16;http://www.canyu.org/n61511c6.aspx

 

莫言的文学不是妥协

德国之声

中国作家莫言获得诺贝尔文学奖的消息,引起热烈而观点不一的反响。莫言在中国官方文化体制内的地位,在文学界之外也引发了人们的争论。《法兰克福汇报》发表题为《写作和沉默》的评论文章,分析了莫言和他的作品与中国特殊政治环境的关系:

"把诺贝尔文学奖授予莫言的决定对于中国和那里的当权者来说

是件好事。与12年前第一个获得这一文学界最高奖项的中国作家

高行健不同,莫言并没有流亡国外。正相反,莫言不仅生活在中

国,而且他扮演了一个特殊的知识分子角色,他在他的小说里对

中国近代历史进行了批判,但又始终没有越出被允许的意识形态

框架。就是说,莫言指出了共产党政权的错误和滥用权力,却没

有(对制度)提出质疑。……

"对中国官方来说,宣布此次诺贝尔文学奖的时机再好不过了。

本周日(10月14日)在西方最知名的政府批评人士之一廖亦武将

获颁德国书业和平奖。他为自己以反对派身分的写作付出了沉重

的代价──四年铁窗生涯、家庭破裂、逃离家乡流亡德国。现

在,廖亦武原本极富象征性的获奖的意义被削弱了一部分,因为

整个世界正在关注他的同行莫言。'莫言'是一个笔名,中文意

思是'不说话'〔比较适切的解说大抵就是'莫要发言'或'不

要说话'──洪哲胜编按〕。是的,莫言在写作,但他并没有直

接用文字指出中国的弊端。"

《法兰克福汇报》文艺副刊的一篇评论则介绍了中国文化界对莫言获奖的矛盾态度:有人将此看作值得骄傲的荣誉,也有人批评莫言对政权妥协的态度,认为这使他无法独立地发出一个知识分子应有的声音。文章写道,莫言本人也承认自己作为官方作协的成员,接受了文学审查的界限,

"然而不能因此就认为他是一个'御用文人'。他更多地是创造

了一种万花筒式的写作手法,其层次多变、滑稽、荒蛮和近乎有

伤风化的表现形态让任何审查层面会抓狂。莫言的文学不是带有

官员意识的不痛不痒的妥协,而是对一段重要历史的极为有力的

揭露,而这种揭露是以教条和观点为目标的正统审查机器无法扫

描到的。"

《新苏黎世报》的评论文章指出,诺贝尔评奖委员会将文学奖授予莫言的用意让人难以捉摸,足以引起不同的解读:

"或许斯德哥尔摩诺贝尔奖评委会并没有完全意识到这一决定可

能带来的深远影响。他们把花落中国的第一个文学奖授予了一位

在中国国内知名度很高也颇受尊重的作家,同时他也是一位深受

西方现代文学影响的作家。当高行健2000年获诺贝尔文学奖的时

候,中国几乎没有人知道他,同时由于他流亡后长期生活在法

国,也没有被中国人认同为他们中间的一个。因此当时,与诺贝

尔奖相连的政治考量在某种程度上并没有奏效。但如今的情况不

同了。"

(编译:叶宣。责编:洪沙)

〔原载《德国之声》,2012-10-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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