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誕節隨想·新年隨想 作者:山人


 

聖誕節隨想

平安夜鐘聲敲響,一年一度的聖誕節又到了.

在香港,雖然說聖誕節是普天同慶,可是自從三個女兒讀大學以後,感覺這個節日已經逐漸的離我們遠去.不過去年小外孫來到以後,聖誕節那天在facebook看到他穿起聖誕老人的紅色小紅袍的服飾照片之後,聖誕節的感覺又回來了,

都說聖誕節是小孩子和年輕人的節日,可是我的童年在那個以世隔絕的小鄉村生活,完全沒有感到聖誕節的到來,只是,例行收到在香港舅母寄來的聖誕卡和禮物才知道聖誕節的到來.不過,具體到12月25日這個日子也是模模糊糊的.

中一那年,開始學英文,學校老師為了加深同學的對西方禮儀習俗的認識,在學校裡舉行了一次大型聖誕聯歡晚會,男女同學一起拉著手圍著一棵很大的聖誕樹跳舞.記憶中那天隨了慶祝聖誕和新年之外,還同時慶祝國家主席的被當選,學校老師說那是全國人民的共同願望.大家興高采烈的.只是想不到的是原來他是埋在偉大領袖身邊的定時炸彈,兩年不到又依照人民的意願把他打倒.同時被打倒的還有我們的校長和一些老師.原來聖誕節舞會是資本主毒害我們的糖衣炮彈.

自此,聖誕節又離我遠去了.

當知青的時候,晚上躲在被窩裡面帶著耳塞偷偷地收聽香港電台,飢腸轆轆的時候聽到節目主持人介紹的豐富的聖誕晚餐份外誘人.唱聖歌的娓娓動人跟徹底打破一切的雄壯革命歌曲比較更像天簌之音.普天同慶的聖誕節的到來讓我們感到世界另一面的溫暖和希望.

來到香港以後,才真正感到聖誕節原來就在我們身邊,那幾年平安夜不是在舅父家裡度過,享受聖誕夜大餐就是和夜校同學一起參加聖誕節舞會.

女兒小的時候,雖然家庭經濟拮据,沒有一家大小到外面吃聖誕大餐,但老婆大人在家裡都準備了豐富食物,女兒換了新衣服到尖沙嘴看燈飾,還有我們在天亮以前偷偷地往女兒掛在窗框的襪子放聖誕節禮物.

後來,女兒大了,有自己的世界,聖誕節也有自己的節目,感覺聖誕節又離我們遠了,

去年聖誕節.小外孫頭一次過聖誕節,穿著小紅袍,帶著小紅帽,樣子挺有趣的.感覺聖誕節又回來了.

原本,聖誕節根本在我們身邊,只是因為生活的環境還有心態的差異而感覺不一樣而已.

                                                                  2013-12-25

 

新年隨想
 
2014年1月1 日,星期三.元旦.晴.天氣寒冷.

新年開始,萬像更新.一年又開始了.在香港,近十年來,每年都有一個例行的節目.一大班市民從維多利亞公園出發,示威遊行到政府總部.這兩年更多了一批意見相反的市民對抗.一切有賴於政客的帶領.看來,有朝一日,香港也會像曼谷一樣,成為動亂之都.

十二月,香港終審法庭判決新移民到港一年就可以領取綜援金,經濟學家說,這是一個看不到底的黑洞.政客高呼取得偉大勝利,法官顯示了司法獨立的至高無上,只可憐香港辛勞工作的納稅人.又準備依照財爺的指引加稅了.

繼雙非兒童之後,這次判決又一次加大了中港的矛盾.看中港來沖突越來越厲害.其實不是中港問題,大家本來相安無事,只是政府一次又一次的輸了官司.造成了不少社會問題.

近年來,香港窮人的福利越來越好,有錢人賺錢也很容易,只可憐辛苦工作的那些中產納稅人,辛苦工作却得不到什麼福利.

我常常想起當年來到香港的情形.那時候自己不想吃大鍋飯,不想辛勞工作還要餓肚子,不想因為自己的家庭出身受人歧視.才孑然一身來到香港,希望憑著自己的努力改變命運.想不到幾十年以後,國內不攪那一套了,香港反而行社會主義的福利制度.真是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

近日來收拾房子,又看到了那一本很舊的日記本,又看到了當年在香港度過第一個元旦的情形:

舊的一年又將過去了,時間流逝的速度實在教人吃驚,轉眼之間,1972年又即將永遠的向我們告別了.

在這送舊迎新的日子裡,回顧這一年走過的充滿荊棘的道路,實在是感概萬千.

今天,是這裡的盛節,很多人在酒樓餐廳,舞會,或者家裡,用狂歡度過這個不眠之夜,我卻告辭了一些朋友的約會,悄悄來到山頂,望著這個美麗的東方之珠,更多的思潮是想起遠隔天涯的親人,朋友和同學.

首先想起的是我的哥哥,自從離開家庭和學校,踏入社會以後,命運就緊緊的將我們連在一起,三年前那個第一次搏擊的日子,失手後我們一起飄流在黑暗的大海,足足一個晚上,與風浪和飢寒搏鬥,同生共死的兄弟之情令人終身感動.之後的三年,我們一起勞動,學習和生活在一起,在那小島度過了一千多個艱難的日夜,在那月色皎潔的夜晚,我們曾經多少次坐在屋前,衷心的交談自己的理想,志向,多少次夕陽西下的黃昏,我們一起在海邊漫步,遙望彼岸的翠綠青山,互相勉勵,對那未來充滿信心,多少個晚上,我們在那昏暗的煤油燈光,一起拿起書本,努力爭取那被剥奪了的受教育機會,我深深的明白,這幾年自己所得到的一切成績和進步,都是來自他的苦心.今天,我已經生活在這裡.可是他依然在努力奮鬥中.什麼時候大家才能在這裡重聚呢?

我也想起自己的外公,這個多年來辛勤培育我成長的老人家,在我剛開始自己另一段新的人生的時候,他卻永遠的離開了我們."樹欲靜而風不止,子欲養而風不止,"今生今世,我都再也不能報答他的恩情了,這種遺憾時時都充滿著我的心,卻又令我更努力去生活.我也想起自己的外婆,父母,還有姐姐,妹妹和弟弟,想起大家一同生活的溫馨日子,如今為口奔馳卻要天各一方,什麼時候才能再見面呢?

還有那些朋友,同學,想起大家一起在舊城裡度過的許多歡樂時光.什麼時候,大家才能重溫舊夢呢?什麼時候,才能重返故鄉呢?

幼年時讀過的詩句,"獨在異鄉為異客,每逢佳節倍思親,遙知兄弟登高處,遍插茱萊少一人."今天才真正的明白其中意義.

冬天的太平山頂,盛節中雖然美麗,熱鬧,依然帶著寒冷蕭瑟的北風.想起名句"蕭瑟秋風今又是,換了人間."不勝感慨.

舊的日子過去了,新的日子又將來臨,迎接我的,依然是艱難的生活,一切仍待努力.

這是1972年除夕的日記,今天再讀依然體會當日的心情.四十一年過去了,當年懷念的外婆,父母,哥哥,妹妹,今天都已經永遠離我遠去了,幸運的是後來祖國的改革開放,十年後我終於有機會重新回到廣州,再見外婆,父母親人,再和他們相處二十多年,回饋了養育之恩.

當年來到香港,自己剛滿20歲,對未來充滿希望.什麼苦都願意吃,什麼工作都願意做,為的只是有兩餐飯吃.不但白天工作,晚上還去讀夜校,日子真的過得很辛苦.那時候幸好沒有綜援制度,沒有一群政客帶領去向政府示威抗議,提出種種不切實際的要求.要不,今天的我命運可能完全兩樣,大概自己會成為一個好吃懶飛的依賴別人生活的寄生虫.

可能女兒亦會有樣學樣,不會用心讀書,努力工作.今天也會繼承跨代貧窮.依賴別人生存.

四十年光陰一轉眼過去了.這些年來我工作得很辛苦, 一年沒幾天休息,雖然沒有掙到什麼錢,可幸
憑著自己的努力養大了三個女兒,奉養了父母.我也有了自己的家庭.自己的房子,我可以自豪的告訴自己,今天的一切都是我自己努力而來.沒有做過對不起別人的事情.生活得坦坦蕩蕩.

人生的路,對於我們那一代人,也許生活得比別人辛苦,比別人艱難,但終於走過來了。

                                                                 2014年1月1 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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